第6章 夜袭

乌黑的云笼罩在天上，将月光牢牢的遮住。

今夜是闷热潮湿的。

陈觉睡前将窗户打开，偶尔有风吹进，能缓解下客房内的闷热。

今夜也是寂静的。

除了蝉鸣，就只有风吹动窗摆发出的轻微砰砰声。

哗啦啦。

窗外突然传来大量步卒行军的声音，与此同时，还有几声大喊，打破了这份宁静。

“妖魔袭城！无关人员请不要出门！”

“妖魔袭城！无关人员请不要随意走动！”

陈觉起身来到床边，肉眼可见的，城内许多房屋都点起了亮光。

街道上，一队队身着铠甲的城防军井然有序的前往城墙处，一路上尽是燃烧的火把与兵器碰撞的声音。

陈觉穿好衣服，伸手握住一旁长刀，赶到客栈一楼。

此时的一楼内，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住客。

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慌与焦虑，压抑的气氛在其中弥漫。

小二穿梭于各个桌子之间，为慌乱的人们倒上一杯凉茶。

人们都在低声地议论着，桌子上的茶水没有一人去动。

后厨的帘子被掀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从中走出。

“大伙听我说！我是顺福客栈的掌柜！”

中年男子用力拍了拍手，确保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又接着开口。

“刚才我在官府当差的女婿，已经托人告诉我了。”

“这次妖魔袭城，只是一小股游荡的妖魔，不消两个时辰，就会被尽数剿灭！”

“大伙现在都回去睡觉，本客栈今日费用我给大伙做主，全都免了！”

胖掌柜说完，已经有人开始回房了。

陈觉坐在原地没动，待人走的差不多了，他走到掌柜身旁，淡淡开口。

“掌柜的，拿五斤干粮，拿一个大水壶，装满水，再来一个水壶，装满烈酒。，送到我房里。”

陈觉掏出一块银元，放在桌上，就回身上楼了。

胖掌柜讶异地看了陈觉一眼，随后挥手让小二去准备。

回到客房的陈觉将自己的东西都塞进布包里，用清水洗了把脸，今夜他不准备再睡了。

陈觉不是没见过妖魔，就是因为他见过，他才觉得事情十分蹊跷。

在他的记忆里，妖魔绝不是如此不智的生物，它们也有情绪，有一定的智慧。

如果真有小股妖魔，又怎么可能去袭击这座城坚兵足的古城呢？

无非只有两种可能。

官府虚报了妖魔的数量。

亦或者有人在用这小股的妖魔试探城内的力量。

不管哪种结果，都代表局面已经相当糟糕了。

按耐住想出去一探究竟的冲动，陈觉盘坐在床上，开始冥想燃木刀法。

......

一夜就在无数人的忐忑中渡过。

天刚蒙蒙亮，陈觉就听见街道上传来阵阵士卒行走的声响。

探头看去，成建制的士兵正满脸疲倦地自城墙方向返回。

只有少部分士兵的盔甲上沾染了血污。

街道两侧渐渐有人推门走出，巡逻的捕快见此也并没有呵斥，反而默许了此举。

见状，越来越多的人推门走出，有些百姓按耐不住心中的疑虑，出声询问道：“昨儿晚上是怎么了？”

“有小股妖魔袭城，如今已经剿灭了。”

站在城防军队伍一侧的捕快回答道。

声音带着明显的疲倦。

不止城防军一夜没睡，捕快们也被组织起来在城内巡逻，防止有人趁机生事。

陈觉看着回返的士兵，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

官府没有谎报妖魔的数量。

那么，就是有人在背后操控那些狰狞恐怖的野兽。

陈觉心中不禁闪过了一个名字。

人教。

他们是有这样的手段的，而且这次魔灾爆发，与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陈觉心中升起疑问。

在老道的笔记中，虽然记载这个组织无恶不作，但大多数情况下，就如同下水道的老鼠，只敢在阴暗处用些手段。

这次大张旗鼓的攻城，与他们一概作风完全不同。

......

城外山林中，不知何时搭建起了几顶简易的帐篷。

帐篷中，坐着三个身穿道袍的道士。

“许昌，这次太冒险了，失败了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穿着青色道袍的道姑大声说道。

“慌什么，我在府城的暗子给我递了消息，斩妖司正忙着处理死灰复燃的狱景教，没有人手能抽调过来。”

“三天，给我三天！我就能攻下平安县城！”

“其中多少我们需要的灾厄之子，倘若攻下，凭这次功劳，我们三人都可在教中平步青云！”

道姑对面，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道士，激动地出声。

“吴忠！你也要跟他一条路走到黑吗？”

道姑见许昌一副癫狂模样，不禁咬了咬牙，扭头看向一旁沉默的壮汉。

壮汉沉默了下，开口说道：“玲姑，我卡在身境太久了，再不突破，我就没有希望触及意境了。”

玲姑看着两人一副打定主意的模样，不禁气的有些头疼。

他们三人一同入教，又一同加入同一执事手下共同做事，多年来关系早已亲如兄弟。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攻城，但是只有三天！三天倘若攻不下，就是回教受到惩罚，也决不能再冒险了！”

玲姑犹豫再三，还是站在了他们那边。

“哈哈哈，玲姑，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昨天我派妖魔袭城，已经大致摸索出其中士兵的数量了。”

“五百人！他们只有五百人！”

“五百个连身境都没有的普通人！我们有两百多只入身境的妖魔，几十只身境高重的妖魔，他们挡不住的！”

“只需要接连几日不断袭扰他们，最后一举进攻，平安县就是我们囊中之物！”

许昌狠狠一握拳，面上满是狂热之色。

吴忠还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但他的眼中，也透露着渴望。

玲姑坐倚坐在椅子上，望着远处平安县青灰色的城墙。

心情如同天上的乌云般，有些压抑难受。

“希望此行顺利吧。”

她心中默默祈祷。

与此同时，城中的陈觉也看向城外的山林，眼神中布满了森然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