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奇迹会吸引来另一个奇迹

“这是个可怕的计划，胚胎，或者说魔王种子，有七十二个。”

特蕾莎回忆着待在魔塔里的半个月。

“胚胎要寄生在母体中才能作为正常婴儿诞生，否则他们无法离开瓶子。母体不只是人类，精灵、兽人、矮人、血族、混血种，还有龙。”

或许是短暂接触过，又或许是他们都和风有联系，当时还是胚胎的梅尔选择了她，这让她顺利留在魔塔内。

“有些母体被吸干，和胚胎一起死亡。有些孩子诞生后，惊人的魔法天赋消失，变成畸形的怪物，这些都是失败品。”

“失败没有给这种疯狂的实验带来终结，丢掉的种子立刻补上，一直维持着七十二的数量。”

“当然，也有成功的孩子，他们的未来是成为魔塔主最忠实的狗，母体能得到的依然是死亡。”

……

不是没感到害怕，特蕾莎也对未来感到恐慌，她不知道寄生在她身体里的会是怪物还是正常的孩子。

就算找到机会逃出去，也是在赌，赌成功了又如何，她莫名其妙就要当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孩的母亲。

“后悔了？”移植后，半个月的观察期内，风神遗物陪伴着她，“明明让你直接跑。”

“要是直接跑，不就不知道魔塔在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吗？”

特蕾莎也在问自己，后悔了吗？

没什么后悔的，在那种情况下，她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黄金之神为见证，直接逃跑她还得赔偿违约金，这违约金她怕是赔不了。

“我只是有点不适应。”

这放谁身上能适应？她才二十岁，想象中的浪漫冒险邂逅都没有，就要当母亲。

特蕾莎喋喋不休地讲述起理想的未来，这可以带给她勇气。

她也知道，比起关在其他房间不能出来的母体们，她算幸运，多亏神圣契约，魔塔对她的限制没有那么大，还有神圣遗物陪她解压。

“这么多胚胎，他为什么要偷这个？随便拿了一个？”

见到森严的守备与监视，特蕾莎开始佩服起那位少年，向自由羽询问起没能得到的答案。

“他叫什么名字？”

没多久，她脑中响起自由羽叹息般的声音。

“梅林，他还没有名字的弟弟是这个胚胎的原材料之一。”

“他从东大陆追到这里，很遗憾，他没能完成母亲的遗愿。”

自由羽能清楚记起遇到梅林的场景，时间也不远，三年前而已。

那是在安德雷斯王国最南边的边境小城，城里的边缘村，村庄中的贫民窟。

它随风飘到紧邻贫民窟的城墙上，看起来差不多十三四岁的梅林正在爬墙。

“你要偷摸过境吗？”

“哇！羽毛说话了！”梅林双眼放光抓起它，“这可以换多少食物？”

“换不了一点。”

“嘁。”梅林撇撇嘴，丢开自由羽，翻到墙的另一边，踏入克罗曼王国，吉尔伯特领地。

边境守卫对他的到来似乎见怪不怪，当他是透明人一样，打盹的打盹，喝酒的喝酒，根本不管这个小孩。

梅林轻车熟路走到一座庄园附近，抖干净因爬墙沾在身上的灰尘，擦擦双手，深吸一口气，走进庄园。

庄园里住着位格外美丽的夫人，从风中飘来的私语让自由羽得知她是梅林的母亲，也是吉尔伯特家圈养的情人。

这在贵族中并不少见，府邸中是门当户对天赋匹配的夫人，郊外庄园里养一位温柔似水貌美如花的情人。

自由羽卷来更多风声。

伯爵允许他们每月见一次，这是最大限度的宽容，因为梅林是个无天赋的孩子，和他母亲一样。

流着吉尔伯特家血液的无能孩子，活着就是个奇迹，更不用说情人的孩子，他不能留在这里，只能成为“被贵族选中的幸运儿”。

梅林没有抱怨什么，每月都抱着最快乐的心去见母亲，她也满怀思念地迎接这个孩子，直到她有了第二个孩子。

“小羽毛，你怎么一直跟着我？”

梅林爬墙的速度明显没以前快了，还停在墙头向自由羽搭话。

“我想看看你还能翻多久墙。”

“……”

梅林沉默地坐在墙头，眺望庄园的方向。

“她什么都没给你，明明随手摘掉一颗耳坠都能让你吃上大半年软面包，只要说不知道掉哪了，但她不敢。”

“你也可以离开贫民窟，找个店铺，从学徒做起，总归能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不过是走远点，变成两个月见一次，半年见一次，或者一年见一次。”

自由羽戳破了母慈子孝的假象。

“我知道……我也知道她过着随时可能被抛弃的生活，所以战战兢兢地活在被画下的框架中。”

梅林眼中没有一丝阴霾，这是已被抛弃之人的洒脱。

“她做的够多了，毕竟我还活着，不是吗？”

“我是她没有被完全抛弃的证明，她也是我活在这个世界的牵绊。太久不见，万一她不在庄园？我该上哪去找她？”

但他又被束缚着。

“要不要和我做朋友？”自由羽想实现梅林的自由，“我可以帮你，无论走多远，都能做到每月见一面。”

“哇，这听起来可以换很多食物，小骗子。”

梅林笑着摊开手心，青色羽毛飘落，他离开了贫民窟。

留下梅林的奇迹让吉尔伯特家迎来了另一个奇迹——庄园里出生的第二个孩子有很高的魔法天赋。

比当前继承人塞琳娜·吉尔伯特还高。

等到见面日，梅林只见到了疯狂的母亲，刚出生不久的弟弟不见踪影。

自由羽断断续续向特蕾莎说着梅林和它一起寻找弟弟的过程。

风的气息是唯一线索。

它从吉尔伯特领地飘向科尔多巴，从卡书亚领地飘向北大陆贝尔菲帝国，再到斯洛纳帝国，中央群岛第十三号岛屿，赏金猎人公会下层区，最后进入炼金塔。

风的气息一层层微弱下去，最终只留下幼猫般弱小的呼声。

当进入炼金塔的某扇门时，梅林踏进了魔塔，毫无防备地，在众目睽睽下，被抓个正着。

混乱挣扎间，梅林找到机会，抢走那个瓶子逃之夭夭。

绕了大陆一大圈的他知道来时的路不能走，选择横跨沙漠，然而那里有无数游荡的赏金猎人，他们有着相似的风的气息。

无奈之下，他留在这个恐怖的巢穴中，一边寻找新的路线，一边东躲西藏，又回到贫民窟那段食不果腹的日子。

变成瓶中人的弟弟也要吃东西，他不吃普通食物，只吃生命。

生命有尽头。

幸运的是，尽头是新的风向，特蕾莎。

……

“半个月后，观察期结束，我在风神遗物的帮助下，避开监视，逃离魔塔，按照梅林指引的路线，进入禁区。”

“我一度怀疑我是否还在大陆上，或者我误入了地狱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