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人之间总有一种天然的敌意,除非这个女人是她自己的女儿或者母亲,亲姐妹都不能幸免。这一点阿黛早就从大姨和妈妈身上得到了验证。

对于素面朝天的崔姐和王姐来说,阿黛每天化着精致淡妆,打扮的花枝招展地来上班,他们的是很看不惯的。崔姐比王姐要好一点,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阿黛第一次接触到了彩印机,以前她做过电话销售、卖过楼房,没有做过文员之类的。一个周六,大老板的儿子打电话让她去复印东西,阿黛印了很久都没有印完,阿早在旁边等得很不耐烦,就让阿黛给大老板儿子打电话,结果来了以后发现,阿黛把需要打印的部分弄错了,本来很快就能印好的。

有时候大家也会聊天,聊到那个神秘的胡专家的时候,两个大姐总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或者说一句,来了就骂人,可厉害了。

终于有一天,胡专家来了。阿黛不由得紧张起来。过来一会儿,大老板的儿子——经理,叫阿黛去楼下办公室找胡专家。阿黛忐忑不安地下了楼,门敞开着,哇,好美的女子!胡专家长了一张鹅蛋脸,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小嘴,黄白镜子的面孔,身材高挑匀称,至少一米七以上,平底鞋,打扮时髦而稳重,她有一种古典美,很有气质。

小邓是吧,胡专家抬头招呼道,快过来。具体的工作内容阿黛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的惊讶和佩服,因为平时大家要折腾很久的东西,她一下就弄好了,她对办公软件的操作异常熟练。

后来胡专家陆续又来过几次.

有一天,她对阿黛说,你是哪里毕业的?你有对象吗?

阿黛说,我是沧州师范学院毕业的,有对象。

对象什么学历,做什么的?

中专毕业,现在没上班。

我跟你说,千万不要找一个没文化的,我就找了一个没有文化的,生了一辈子气。我给你介绍一个,特别优秀,是从俄罗斯留学回来的,虽然是回民,但是他在国外也是吃过猪肉的,当着他爸妈不吃就行,现在在师范学院教体育呢。哪天见见吧。

说着就开始给那男生打电话了,长得还挺漂亮的,她还挺有气质的。

这时候,阿黛正跟阿早闹分手。原因是前些天两个人去公园玩,午饭时间,阿黛又看见了一家驴肉火烧店,就说咱们去吃驴肉火烧吧。结果阿早掏出来一张身份证递给阿黛,阿黛感到莫名其妙,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就还给了阿早。然后又说,走,去吃驴肉火烧。结果阿早又把身份证掏了出来。阿黛这个无语啊,我叫你去吃驴肉火烧,你老给我看身份证干什么!阿早说,你仔细看看。阿黛开始逐字研究上面的字,终于发现了端倪。

原来,阿早是回民!他居然是回民!可他明明在砂锅店吃过饭,所以阿黛从来没想过阿早居然是回民!

那一瞬间,阿黛的愤怒如潮水把她覆盖。

为什么事先不说?

这事难道不应该事先说清楚吗?!

他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说的啊!

他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这不是骗人吗???

阿黛沉默了。

阿黛是一个叽叽喳喳的小女生,生气了会吵架,会话痨,但如果她沉默了,这事就过不去了。

接下来的每一天,阿黛都想跟阿早分手。虽然她对回民了解不多,但是从心底里她就不想找个回民。

这天,阿早来公司楼下接阿黛下班,阿黛说,我们分手吧,阿早说,刚给你买了这么贵的手机,你说分手就分手?阿黛说,手机归你。阿早脸上露出让人害怕的表情,说,我这几天给你花了一万多了,这怎么算?

你这意思让我把你花的钱都还给你?是你自给愿意花的吧,我又没逼你,再说手机就六千多,还给你。阿黛有点愤怒了,都说分手见人品,一点不假。

手机我不要,我也不分手。阿早丢下这句话,骑着电车子扬长而去。

过了两天,有人给阿黛介绍了一个在任丘电力局上班的男生,阿黛趁着周末见了一面。个子矮了点,净身高跟阿黛一样吧,长得有点像维吾尔族,还挺英俊的。他开车来,请阿黛吃了顿饭,并且说以后每个周末他都会来找阿黛吃一顿饭。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男生是傍晚来的,吃过饭已经晚上了,阿黛有些不好意思,说不用每次都去饭店吃饭的,路边摊吃点就行啦。男生说没关系的,我一周就来看你一次,当然要带你吃点好的。

他们在南湖公园的湖边待了一会儿,一直在聊天,男生说,你怎么不去当老师呢?阿黛感觉心里某个地方轻轻地碎了。是啊,阿黛觉得自卑了。要是有一天,他发现我没有毕业证,没有教师资格证,多半会嫌弃我的吧。阿黛轻描淡写地说,不喜欢。

聊着聊着,男生说,咱们订婚吧。阿黛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男生。都说相亲速度快,这也太快了吧。

你为什么想跟我订婚呢?

因为我觉得一定有很多人追你,我不放心。

哈哈,但是我觉得是不是太快了点?

没关系啊,先婚后爱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阿黛无声地笑了,有点意思。

当晚阿黛回到出租屋的时候,阿早正在喝酒。

去老华北了?

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就喜欢去老华北吃饭吗,你跟那个海兴的在一起的时候,跟阿云不也是去的老华北吗?

还真是,让你说准了。

分手吧,你搬走吧,现在就走。

这大晚上的,你让我去哪?

我管你去哪!

阿黛想了想,蹲到阿早面前,嘟起了嘴巴,眨着眼睛看着他。阿早说,别撒娇卖萌的,没用。阿黛没动,依然眨眼睛。过了几十秒,阿早绷不住笑了,说,再见一次你就搬走,阿黛点了点头。反正也没有稳定的工作匹配人家,与其早晚露馅,不如就此打住。

下个周末,电力局的男生再打电话的时候,阿黛就回绝了,小伙很聪明,再也没打过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