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感情？
林拓想起了在高塔遇到的那只人形异骸，在对战的过程中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是一种拥有智慧的生物。
而拥有智慧的生物竟然会没有感情？
“哪怕是那些曾经是人的意识体在变成异骸之后也没有感情么？”
杨雪灼摇了摇头：“他们或许会表现出简单的情绪，但是绝对不会拥有感情，这和他们曾经是不是人类无关，而是他们的本质决定的。”
她想了想，开口唤道：“小黎。”
穹顶上装着最先进的投影，在杨雪灼的轻唤下一个穿着洁白连衣裙的少女出现在了两人身旁，肌肤纹理彬彬如生，林拓甚至都能看到随着少女挥手的动作而飘扬起来的发丝。
“就像AI，现在的AI已经能完全能模仿出人类一样的情绪，你在和她的对话中几乎感觉不到她和人类有任何区别，因为算力和数据库的加持她甚至比许多人都要显得有‘智慧’的多，可以悉心的给你安排每一个计划，像一个贴心的小丫鬟一样对你呵护备至。”
“可是，只要有绝对的权限向她下达攻击的命令，她能瞬间发射数十颗核弹将中州给轰的渣都不剩，哪怕上一刻她还呵护备至的你也在中州之中。”
“这样‘智慧’的她，你觉得会有感情么？”
林拓：“……”
投影中的少女对于杨雪灼的话只是微微一笑，小手比划成了一个手枪的姿势“biubiu”的向着林拓发射子弹，怎么看怎么萌，看上去人畜无害，似乎完全不像杨雪灼说的那样危言耸听。
“究其原因，现在的AI再怎么‘智慧’，也不过是一段算法，一段运行中的字符，一串储存在服务器里的信息而已，信息怎么会拥有感情呢？”
听着杨雪灼的话，林拓想起了过去曾看过的关于智械危机的小说和影视，里面的AI似乎必须和人类你死我活一样杀来杀去，于是半开玩笑的说：“也不一定，或许AI继续发展下去真的能和人类一般无二也说不定，毕竟我们也搞不清楚人类的情感和意识到底是因何而存在。”
杨雪灼点了点头：“或许吧，毕竟未来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不过我个人觉得那应该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排除掉克隆这种取巧作弊的方式，你觉得我们现在凭借科技从分子开始一点一点构建，能够凭空构建出一个全新的人类么？”
林拓很诚恳的摇了摇头。
杨雪灼说道：“人类创造不出更复杂的自己，却能够创造出来AI，他们觉得创造出来的东西比创造不出来的东西更‘智慧’，这某种意义上不是自相矛盾么？”
她突然敲了敲勺子：“好像跑题了……说回异骸。”
“意识体和AI在某种意义上很相似，根据目前的推测，在两个维度融合之前，这些意识体所在的维度便是一个信息的纬度，所以这些游荡在世间的意识体其实就是一段段信息，所以自然不可能拥有感情这种东西，或许这也是他们为何如此暴戾的原因之一。”
林拓听着杨雪灼的叙述，想着自己若是以后死了，也变成了游荡在世间的一段信息，最后突然侵占了别人的身体，变成为了一个无悲无喜，甚至连心跳都没有的冷血怪兽……想着想着他深深的打了一个冷颤。
眼见着咖啡见了底，投影中的小黎挥了挥手启动了咖啡机，林拓很有眼力见的将两个人的咖啡重新续满。
“看来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林拓点了点头，殷勤的在杨雪灼的咖啡中加了半块方糖：“确实还有一些不解的地方。”
他想起了蔡阳的爱人，哪怕身体已经完全异化成了怪物，依旧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等着蔡阳回家。
“那些被感染的人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恢复了么？”
杨雪灼沉默的摇了摇头。
“听证会上李院长不是说他们已经开始着手构建意识模型了吗？”
“他骗人的，这只是我和他编排出来搪塞别人的一个谎言而已。”
林拓：？？？
你们还真会玩啊！当着全世界人民的面一顿忽悠！
调查团弹劾你们真的不是没有理由的啊！
杨雪灼将勺子立在嘴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记得保密！”
林拓：“……”
你还真信任我！
“意识是什么？灵魂？自我？思维和记忆的杂糅？还是只是生物意义上传递神经信号的神经细胞和突触？”
“我们现在连意识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建立意识模型？数学是万能的，但建立数学模型的科学家不是，所以那只是他在瞎扯而已。”
“不过有一点儿他说的是对的，感染异化的过程就是意识体和宿主意识对战的过程，而在那个领域是意识体的绝对主场，就像不会游泳的人在深海中遇到了嗜血的大白鲨，你觉得他能把大白鲨反杀的机会能有多少？”
林拓点了点头。
该问的问题已经问完了，但他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动，低着头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大理石桌子上杨雪灼的倒影。
“想问什么可以继续问，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这么支支吾吾。”
真的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林拓直接开口道：“局长，这一次神明复苏的事件里，你到底参与了多少？”
杨雪灼，没有开口，明亮的汤匙如同钢笔一样在她手中一圈又一圈的旋转着。
林拓绷紧了身体，眼观鼻鼻观心，做好了随时逃命的准备。
“噗嗤！”
一声嗤笑从杨雪灼的嘴中发出，她将汤匙丢到了咖啡的托盘之中，汤匙与托盘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不愧是太子殿下啊，还真是敢问，你怎么不直接问我到底有没有和拜神教狼狈为奸？”
听着杨雪灼的打趣林拓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略带含蓄的笑道：“也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放心，我还看不上拜神教那些人类的叛徒，所以你还可以稍微相信一下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人，我不会去拿这么多的人命去开玩笑。”
杨雪灼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向那个扎着飞镖的世界地图：“其实知道了拜神教在川西南所制造的灾厄之后，我就猜到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才有了让薇薇安去追回魂核的事，当时我觉得这种唤醒魔神的东西绝对不能留在拜神教的手中。”
“可是我没有想过他们为了唤醒神明竟然敢进攻中州，于是我索性顺水推舟，将魂核还给他们。免得他们在中州不断找事，或者再发动什么其他的血祭，你我应该都知道，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反正零点研究院经过研究之后已经得出了结论，知道这个魂核会被用于唤醒哪个神明……其实就算没有拜神教，等到了一个合适的时候，我也会想办法把这些家伙从沉睡中唤醒的。”
林拓不解：“为什么？据说它们可都是能够灭世的存在！”
杨雪灼突然转移了话题：“听说听证会后你和调查团的那个小家伙聊了几句？他似乎对安全局的未来感到担忧？”
“呃……他是有一些属于政客的想法。”
“其实他不必担忧，只要把这七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家伙杀了，安全局自然也就不需要存在了！”
林拓：！！！
杨雪灼抬头看着那个被大面积的红色所盘踞的世界地图，那是人类失落的故土：“而在此之前，谁敢阻挠，那我就把短刀砍在谁的头上！”
林拓：……
林拓看不见杨雪灼眼中的波涛汹涌，但对这个七旬老人仍然升起了敬佩：“局长，我没有问题了。”
杨雪灼挥了挥手：“你可以走了……哦对了，还有正事没说，今天叫你过来就是为了通知你一声，很快我们就会成立针对苏醒神明的猎杀计划，会成立专门的行动小组，你被编了进去，记得好好准备。”
林拓：？？？
他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等等！什么叫我被编了进去？我现在还是一个执行局的实习生，连个正式执行员都不是，这种送死的……这种光荣的任务凭什么落在我头上！”
杨雪灼义正言辞的说道：“谁让你把箱子弄丢的？没你的神助攻拜神教也唤不醒神明，论坛上不是说了么，这事情你至少得背一半的锅，年轻人要勇于承担责任哦！”
你个老……我承担你……
尊敬尊敬……面对长辈要尊敬！
林拓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咬着牙说道：“局长，你要不盯着我的眼睛好好说呢？我这锅到底是替谁背的？”
杨雪灼抚摸着自己的秀发不去看他：“其实我也很为难的，虽然我是局长，有时候也不得不听取下属们的意见，没看到他们已经在论坛上声讨你这个太子殿下了么？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虽然很痛心，但也不能徇私。为了保你也只能把你推出去替我御驾亲征了，毕竟……”
“你也不想被逐出安全局吧，据我了解拜神教可对你虎视眈眈呢！”
尊敬个屁！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敢骂你！你个老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