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
“电影资料馆没有追究逃票的责任?”
顾常卫、张丰毅都不相信这件事情这么简单的就结束了,甚至都没有通报批评,仿佛逃票没有发生一样。
认真想一想,又理所应当,也就姜朝阳,搁其他人试试,北电副院长亲自来领人,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
方舒瞥着朱琳,姜朝阳重色轻义的罪魁祸首,鼻子哼地:“电影资料馆不追究,学校还要追究呢。”
顾常卫、张丰毅神情戚戚然,想到学校的处罚,怕是春节都过不安生了。
姜朝阳看天气冷,就拿出钱给方舒,支使她买些烤红薯回来充饥御寒。
方舒拉下脸,轻哼撇过头,话外有话地:“姜朝阳,你支使谁呢,我可不是芍红,心甘情愿被你剥削,要买自个买去,我要回学校了。”
姜朝阳不明所以,方舒娇气,可是不刁蛮,直到他看到方舒身旁盈盈笑意的朱琳,恍然大悟,老实认错道:“方舒同志,我错了,请善心的女施主去买些烤红薯回来吧,犒劳一下咱们这些可怜的二师兄。”
“这还差不多,什么二师兄嘛。”
方舒瞥着朱琳,轻啐哼道:“分明是猪哥,一群见色忘义的猪哥。”
方舒拿着钱买红薯去了。
留下姜朝阳、朱琳。
朱琳笑个不停,姜朝阳说话有趣,他的北电同学也很有趣,她大大方方地:“姜朝阳,你们北电是不是经常拍电影?感觉你们同学相处都跟拍电影似的。”
大雪如鹅毛,姜朝阳瞧着朱琳淋成白头,笑着说道:“朱奶奶,就只有同学相处吗?”
朱琳疑惑看着他。
姜朝阳指着她满头白雪,朱琳聪慧,一点就透,乐个不停,明媚笑道:“姜爷爷,我要跟你道歉,你逃票看电影,同学们装病救你,都跟拍电影似的。”
“承蒙夸奖。”
姜朝阳笑着说道:“不过我是学美术的,天公作美,咱们初次见面,就借雪赠予朱小姐一份礼物吧,权当答谢朱奶奶的仗义助拳。”
朱琳微微蹙眉,她和姜朝阳萍水相逢,不能收他的礼物,大大方方地拒绝:“姜爷爷,礼物就算……”
朱琳嘴唇微张,神情可爱,姜朝阳脚在雪地上三下五除二,就把朱琳微微蹙眉的模样描摹的栩栩如生。
北朱琳,南龚雪。
朱琳的美,美在明媚大气,美在欲说还休,美在古典优雅的气质,她淡蹙蛾眉,我见犹怜,姜朝阳抓住刹那的神韵,就有了这幅“朱琳蹙眉图”。
朱琳眼眸神采奕奕,这幅画她很喜欢,很正常,新时代男德之首,就是拍照技术,搁70年代,就是绘画技术,没有女人能拒绝自己的美貌。
她拒绝礼物拒绝的大大方方,接受礼物也接受的大大方方,丝毫不扭捏,由衷称赞道:“姜朝阳,难怪你能逃票看电影,你的绘画功底真的很深厚,谢谢你,这幅画我很喜欢。”
姜朝阳拿着脚在雪地里写字:“祝朱奶奶新年快乐。”
朱琳噗嗤笑,手指撩拨耳壁碎发,笑容明媚:“姜爷爷新年快乐,这幅画是我新年收到过的最棒的礼物了。”
姜朝阳笑而不语。
朱琳也没有说话,她认真欣赏着画,很快,雪就覆盖了画,她也不恼,开心的拿着脚学姜朝阳绘画,可惜一塌糊涂。
姜朝阳瞧着有趣,没忍住道:“朱琳,你和我印象中的朱琳很不一样。”
嗯,简单说,朱琳太活泼了,性格有些男孩气,印象中的女儿国国王文文静静的……
现在这种朱怼怼,肯定不是女儿国国王。
朱琳心里也奇怪,她确信她和姜朝阳是第一次见面,两人却仿佛旧相识,丝毫没有生疏感。
她略微思忖,就想清楚其中原由。
很简单!
姜朝阳表现的太熟络了,熟络到她都忘记了他们是陌生人。
另外。
姜朝阳说话太幽默风趣了,完全没有现在年轻人的呆笨或者轻佻气,而是一种自信阳光的气质。
朱怼怼瞬间警惕道:“姜朝阳,你认识我吗?我正想问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先说,我之所以知道你叫姜朝阳,是你太像姜朝阳了……”
姜朝阳轻轻笑一声。
朱琳也噗嗤笑了,她这话太矛盾了,眉眼笑意:“我到电影院来看电影,听说有个北电的学生叫姜朝阳,他逃票进电影院看电影,后来我碰巧和北电的同学们,他们本来很紧张,见到你一下就放松了,我就猜你会不会是姜朝阳,于是故意叫你,结果你没有反驳,看来我没有猜错。”
朱琳好奇道:“你呢,你是怎么知道我叫朱琳?”
真聪明!
姜朝阳准备回答她。
这时。
李芍红眼眶微红,见到姜朝阳没事,不管不顾的就冲到他怀里,脸蛋儿枕着他胸膛,哽咽道:“朝阳,你没事就好,我都担心死了。”
姜朝阳尴尬的举起双手。
朱琳蛾眉微微蹙拧,仿佛一瞬间,她的善意都消退了。
姜朝阳男女关系混乱,朱琳生活作风正派,两人不是一路人。
姜朝阳想要解释,李芍红拉着他的手,同学们都欢呼的推攘着他的背。
这时。
方舒也回来了,大部队会师,都欢天喜地的,方舒把烤红薯拿出来,众人捧着烤红薯吃,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显得滑稽可笑,相互无情嘲笑。
姜朝阳极力回头,大雪依旧,朱琳离开了,他有些怅然若失,继而开怀大笑,江湖何处不相逢,朱琳,我们会再见的!
…………
张一谋大步踩着积雪,黑脸铁青,走到姜朝阳身旁,拿出信怒火中烧道:“朝阳,这封信是检票员给我的,她说昨天有个人把信给他,告诉她北电有人逃票,叫她把这封信交给姜朝阳!”
霎时。
众人都围到姜朝阳身旁。
顾常卫脸色铁青:“朝阳,赶紧看看吧,到底是谁举报我们,贼他妈,都是北电同学,谁这么不要脸。”
他冷不丁瞪张铁霖。
张铁霖吓得哆嗦,有些心虚,表忠心道:“顾哥,不是我啊,我不是也遭……不是,咱们不是一块的嘛,谁举报,也不可能是我举报啊。”
顾常卫冷地笑:“我知道不是你,要真是你,你以为这时候你还能站着说话吗?这件事咱们迟早要找他算账。”
“就是,朝阳,回去我们就找他算账。”方舒这种小白兔都急的要咬人,可见真的是气坏了。
姜朝阳隐约猜到是谁举报他,拆开信,果然,信纸上狂放写着几个大字:“举报者陈慨歌,陈慨歌留。”
“果然是他。”
顾常卫冷哼,怒极反笑:“他倒是光明正大,干出出卖同窗这种事,还有脸留下名号。”
李芍红也气急了,大声说:“朝阳,回去我们就找他算账,他三番五次的找我们麻烦,这次险些害我们退学,不教训他,他当我们怕他。”
“没错朝阳,咱们现在就回去,把他从宿舍拎出来,拎到北影厂去,他老子不是北影厂导演吗?咱们问问他老子,举报同学这种小人行径是不是他教的。”
陈慨歌显然触怒了北电小团体。
姜朝阳收了信,这封信他准备珍藏,没准就是陈慨歌的黑历史。
笑着问张一谋:“老谋子,你说呢,这件事怎么办?”
张一谋脸色铁青,捏着拳头,又松开拳头,冷静道:“朝阳,我们不能亲自找陈慨歌麻烦,现在学校还没有下处分,这段时间我们要老实些,以免谢院长和倪老师难做。”
张一谋说完。
姜朝阳目光一一扫过顾常卫、李芍红,方舒,几人固然生气,可是牵扯到姜朝阳的处分问题,只能被迫作罢,情绪低落。
这时。
姜朝阳笑着说道:“老谋子言之有理,咱们是不正义的,陈慨歌举报咱们是正义的,我们不能惩罚他,这样吧,我们比比谁最快骑到学校,到了咱们去农学院打打牙祭。”
农学院就在北电隔壁。
北电进城太远了,经常一来一回一整天,回来晚了,食堂关门,饥肠辘辘下,只能到农学院打秋风,嗯,偷大白菜啃。
姜朝阳说完,蹬上他的二八大杠,仿佛北风一样呼啸离去。
其余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嘀咕姜朝阳心也太大了吧,都这种时候了还惦记着农学院的白菜,跟随着他的背影,蹬着自行车一头扎进风雪里。
…………
农学院试验田。
冬天。
试验田都光秃秃的,奶牛的饲料地也是白茫茫一片,姜朝阳带着同学们,摸到农学院的种植基地,大棚里有果树,都是农学院期末考试种植作物。
姜朝阳逮着农学院学生命根子薅。
当然。
他没有丧心病狂到祸害独苗,有的一株作物上结着几个果子,他就薅一个,不影响大学生期末考试成绩的情况下,使劲戳农学院学生肺管子。
张一谋、顾常卫看的心惊胆颤,生怕农学院学生摸过来了,那样几人今天非得交待在这。
吃饱喝足。
姜朝阳拿出信封,大摇大摆,堂而皇之的摆在农作物下,带着张一谋、顾常卫潇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