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朝阳在外面溜达。
估摸着龚雪气消了。
就到寝室接她。
龚雪的行李很轻，她人都是轻轻的，姜朝阳估摸能双臂环搂。
想到春节能见到爸爸妈妈，龚雪心情雀跃，姜朝阳又捡着童年趣事逗她开心。
情绪很淡的龚雪，眉眼都是笑意。
拐过楼梯时。
迎面撞上话剧团的张莉民、刘英，王莹，三人刚结束话剧排练，累得腰酸背痛。
龚雪停下，身子下意识向着姜朝阳靠了一下，主动问好：“张首席，刘老师，王老师，你们回来了呀。”
张莉民不满的皱了下鼻子：“龚雪，你春节休假批下来了？”
“批下来了。”龚雪道。
“哦。”
张莉民不咸不淡：“他谁啊，你对象？龚雪你可以啊，又是回家过春节团圆，又是找对象谈恋爱，咱们死活都批不下来的假，你断条胳膊就都批下来了，这胳膊断的真值。”
龚雪脸色微微泛白。
王莹悄悄扯张莉民衣服，笑着说道：“龚雪，新年快乐，胳膊没事儿吧，有没有找医生看过？”
“王老师，新年快乐，看过医生了，没什么大碍，烦劳关心。”
龚雪默默走下楼梯。
姜朝阳紧随其后。
走过拐角，楼梯张莉民故意大声嚷嚷：“王莹，你扯我衣服干什么，我说错了嘛。咱们文工团谁回去过年了，就她特殊，就她娇贵，就她是大城市的千金大小姐，胳膊断了算什么，我腰都要累断了。”
“你跟她较什么劲，她演卫生员演了四年，话剧有她没她都一样。”
龚雪嘴唇微微抿紧。
她不敢看姜朝阳，觉得自己很丢人，默默走进风雪，满天飞雪，仿佛要把她埋葬。
文工团门口。
姜朝阳推着自行车，走了两步，他突然懊恼的拍一下额头：“糟了姐，我的成绩单落姐寝室了，我本来准备拿给姐看的，这下惨了，老姜看不到我成绩单，非得打死我。”
龚雪心事低落，闻言，她抬头看着姜朝阳，也不说话。
姜朝阳卖惨：“姐，我的成绩单真落下了，真的！姐你不会以为我要找她们算账吧，我才不会呢，我姐冰洁玉洁，天生丽质，轮得到一群妖怪说三道四，我才不稀罕搭理妖怪呢！”
龚雪还是不说话。
姜朝阳竖着两根手指头。
“别，你别发誓。”龚雪捉着姜朝阳手指，别过脸不让姜朝阳看她：“朝阳，你回去拿成绩单吧，我等着你。”
…………
文工团。
张莉民、王莹、刘英寝室在三楼。
张莉民打来热水擦了脸，坐在梳妆台涂抹雪花膏。
这时。
门外传来敲门声。
王莹脱衣服的动作停下，拿着棉袄披上，王莹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英俊挺拔，嘴角带着一抹邪气的笑，王莹吃了一惊，下意识就要开门。
一只手稳稳扒拉住门。
王莹神情惊慌，大声说道：“同志，你想干什么，这里是总政治部文工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张莉民抬头。
神情也不由惊慌，她们在楼梯口羞辱龚雪，现在姜朝阳找上门，目的不言而喻。
姜朝阳身材魁梧，她们几个弱女子，真碰上愣头青，这事就难善了。
姜朝阳嘴角带着笑意，仿佛钩子一样，他拿着工作证：“同志你好，我是上影厂谢晋剧组编剧姜朝阳，我编剧的电影牧马人正在寻找女主角，我能进来了么？”
上影厂！
谢晋！
牧马人！
几个关键字触发，张莉民和王莹悄悄松了一口气，王莹谨慎的拿过姜朝阳工作证，的确是上影厂的章。
她冲着张莉民点点头。
张莉民神情狐疑，姜朝阳来报复她，她能理解，毕竟她羞辱了龚雪，姜朝阳找她演电影，她就不能理解了。
张莉民眼睛端详姜朝阳，琢磨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张莉民请姜朝阳进来。
刘英给他端来一杯茶。
张莉民警惕道：“姜朝阳同志是吧？你不是龚雪的对象吗？为什么要来找我演电影？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首席，你这么多问题，我到底回答哪一个呢？”
张莉民嘴角不由笑：“第四个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朝阳放下茶杯：“张首席是总政文工团舞台剧首席啊，谢晋导演很欣赏张首席的表演，嗯，派我来请张首席演电影。”
“你以为我会信吗？”
张莉民狐疑瞧着姜朝阳：“你这么年轻？你的证件不会是假的吧，我是和龚雪不对付，如果你想为她出头，不妨直说，少绕弯子。”
姜朝阳嘴角勾着笑：“张首席，这是燕京文艺的稿酬单，我是牧马人的作者，担任牧马人的编剧很合理吧。”
“你是牧马人的作者？”
这下。
张莉民、王莹，刘莹都震惊了，牧马人风靡文坛，刮起了伤痕文学的风潮，她们在文工团也久闻牧马人的大名。
牧马人的作者竟然这么年轻？
张莉民拿着稿酬单看，稿酬单果然是燕京文艺支付给姜朝阳的。
张莉民语气不由尊敬了些：“姜老师，咱们就不要打哑谜了，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我想请张首席帮我一个小忙，我呢，也帮张首席一个小忙。”
姜朝阳不紧不慢道：“我姐姐龚雪贤淑善良，张首席这样误会她，她怕是这个春节都过的不安生，我想请张首席给我姐姐道个歉，澄清下误会。”
张莉民脸颊瞬间臊红，她是文工团歌剧首席，要她给龚雪道歉，还不如杀了她。
姜朝阳不紧不慢道：“张首席，你是文工团歌剧首席，谢晋是中国电影负有盛名的导演，我相信张首席和谢晋导演合作，这部电影一定会爆红，届时，张首席不单是总政文工团歌剧首席，还是咱们中国的大明星。”
王莹、刘英不由看着张莉民。
张莉民眼神迸发火热，她做梦都想演电影，总政文工团工资太低了，也太苦了，演电影就不一样了，钱多、体面，还能跟着剧组天南地北旅游。
可是。
电影机会太少了，想演电影简直比登天还难，她三番五次讥讽龚雪，找她麻烦，就是看不惯龚雪电影机会多。
张莉民呼吸都沉重了些。
她也不傻，反问道：“姜老师，谢晋真能听你的？”
姜朝阳笑着摇摇头。
张莉民咬牙道：“姜老师，你这是来消遣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