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们走了一天多,又累又饿地又走了一天,下午六点来到一个村口前两百米处。李枚小心地对李林道:“李林,你带几个人进去看看。”
李林听到指令,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是!”那声音透着军人特有的果决与坚毅。语毕,他未再多言,眼神迅速扫过人群,抬手招呼了几人,旋即如离弦之箭般向村里飞奔而去,身姿矫健,脚步有力,扬起一片微尘。
夕阳西沉,天边被染成一片血红,那轮残阳似是带着无尽的眷恋,在山巅处挣扎着不肯落下。虽仍有余晖洒落在这片土地,但远处不时传来的稀疏枪声,却如破风利箭,无情地划破这傍晚时分的静谧。
附近的村落里,炊烟寥寥,村民们早已在战火的威慑下躲进屋内。田野间的草木在微风中瑟瑟发抖,似也在为这动荡不安的局势而颤栗。队伍中的士兵们,个个面容冷峻,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中的武器紧握,随时准备应对可能逼近的危险。那落日的余晖,此刻也仿佛被鲜血浸过,映照着大地,徒增几分惨烈与悲壮。
过了十分多钟,李林带着几个人回来,一下子坐在地上。李枚瞧见李林神色不对,心下疑惑,莲步轻移至他身前,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李林不说话,另一个和他进村的士兵急切地对李枚说:“李团长你还是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这时,李林定了定神,声音略显沙哑地开口对李枚说:“村里是安全的。”
李枚知晓村里定是有状况发生,只是具体何事尚不明了,她便强作镇定,维持着若无其事的表象。此时,在一旁的高副团长清了清嗓子,高声对众人说道:“大家都起身,进村去休息。”
一行人怀着忐忑的心情缓缓走进村子,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如同一幅惨烈的地狱绘卷。只见村内各处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他们姿态各异,有俯卧于地的男子,身躯扭曲,似在死前经历过痛苦的挣扎;有侧身蜷缩的女子,衣衫褴褛,面容上残留着惊恐与绝望;老人的尸身旁散落着拐杖,干涸的血迹在白发间凝结成块;孩童小小的身躯淹没在血泊之中,那原本应充满生机的眼眸此刻已失去光彩,永远地闭上了。而在不远处,十多个鬼子的尸体也交错其中,他们有的紧握枪支,有的则捂着致命伤口,钢盔歪斜,军刀出鞘,仿佛在诉说着刚刚那场战斗的激烈与残酷。血腥之气弥漫在空气中,刺鼻难闻,混合着死亡的寂静,让整个村庄宛如一座被诅咒的死城,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李枚望着眼前惨绝人寰的景象,这才彻底理解了李林一路上沉默不语、心情沉重的缘由。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不受控制地簌簌滑落,滴落在满是尘土与血迹的地上,洇出一小片湿痕。可她转瞬便意识到自己身为一团之长的责任与担当,于是迅速抬起手,用手背轻轻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花,那动作带着几分决然。她在心底深深地记下了这笔血海深仇,暗暗发誓,定要让敌人血债血偿,为这些无辜的村民讨回公道,让那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在战火硝烟中铸就成无坚不摧的利刃。
李枚眼眶泛红,神色凝重地说道:“一连和三连去把这些老乡的尸体埋了,二连和机枪连去找找还有活着的老乡。”战友们一听,干脆利落地叫:“是!”
就在此时,一个男孩满脸焦急,冲着李枚大声呼喊:“李教官,不好了!有人情况危急,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李枚循声定睛瞧去,那男孩估摸十七岁模样,身姿矫健却未显高挑。面庞上,一双星眸炯炯,仿若藏着万千故事;双耳精致,乖巧地贴于两侧;唇形略显宽阔,下颌处寥寥胡茬,恰似墨点洒落,透着几分不羁,又似新剃未久,泛着青茬的硬朗。身材魁梧壮硕,古铜肤色如被烈日镌刻,寸头短发更添英气,身高仿若在一米七五之境,体重约摸六十七公斤许,恰似一座沉稳的小山丘。身着迷彩劲装,足踏解放战靴,身旁伴一中华田园犬,名唤贝贝,正吐舌摇尾,好不威风。
李枚转头见是肖二,她疑惑地问道:“肖二,怎么了?”肖二焦急地说道:“李教官,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枚紧跟肖二,行至不远处房子的转角。只见施文重伤躺卧于此,他个头中等,面庞清瘦,然体格壮硕。双眸不大,眉毛却颇具男子气概。寸头短发被迷彩军帽遮掩,身着的迷彩军装已被鲜血浸染,脚下蹬着一双解放鞋,手中仍紧握着一把 95式冲锋枪。李枚一眼便看出施文伤势极重,其身旁蹲伏着那只黄色皮毛的德国牧羊犬,还有一只哈士奇。李丹梅正专注地为他检查伤势,肖大在旁默默守护,深爱着施文的黄微则在一侧低声啜泣,泪水簌簌而落。
李枚深知此事意义重大,当下决定前往附近的县城。她即刻唤来高副团长,简短交流几句后,召集了熊波、李林、李铭、王潇,还有谢红平、谢朝碧姐妹以及袁多嘴婆等数位战士,准备一同踏上行程。
李枚正欲启程,却被林建奎匆匆拦住。林建奎神色焦急地开口:“李教官,此地发现了五名幸存者,分别是女子、小孩、小女孩与一位老人,该如何处置才好?”李枚微微皱眉,沉思须臾后,将林建奎拉至一旁,神色凝重地叮嘱:“你即刻寻一隐蔽所在妥善安置那几位百姓,加派人手严密看守。尤其要留意,绝不能让村民瞧见我们所押送的日本鬼子。至于那些鬼子,遴选可靠的弟兄秘密押送至村外荒僻之处,待我归来再行筹谋后续安排。行事务必慎之又慎,切不可有丝毫闪失。”语毕,李枚方安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