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零落心不在焉地走着,迎面撞上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看她的打扮,应该是住在附近的农户,手里拎着装着香烛和纸钱的篮子。
“啊!”
“姐姐,你没事吧!都怪我走路不长眼睛,没把你撞伤吧!”
我赶快起身把她扶起来,零落也急忙道歉。
“不妨事,不妨事。”她收拾着掉在地上的东西。
刚好遇到一个附近住的人,不妨问问她书生的地址。
“姐姐,你知道这儿附近住着一位姓吴的书生吗?”
“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女子表情有些惊讶,上下打量着我和零落。
“我们不找他,找他的家人,有一封他留给家人的信。”
“信?什么信?”女子走近我,拉着我的衣角急切地问。
这女子看起来跟书生的关系不浅。
“你认识他吗?”
“我是他的妻子,宏郎留下了什么信?”
零落掏出信递给女子。
只是看到信封上的“晚娘亲启”几个字,女子就已经哭得泪流满面。
一封信读罢,女子早已哭成了泪人。
零落掏出一方帕子,“逝者已逝,惟愿安息,生者如斯,自当珍惜。”
“他一直不回来,也没有口信捎回来,我还以为他攀上高枝弃我而去了,婆母在一场大病中也去了,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原来他心里一直都记挂着我,临死前也想着给我写信。”
这女子也是个可怜人,守着婆婆等了那么多年,却等回了夫婿的死讯。
“我刚刚去了你们家中,发现房屋似乎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我已经不在这儿住了,只是婆母忌日我回来祭拜时,会打扫一下。我……我已经嫁给别人了。”
女子擦了擦眼泪,有些难以启齿地说。
“你的夫君临死都还想着你,你却已经嫁给别人了?你这样对得起他的深情吗?”零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喷出火来。
我拉了拉零落的胳膊,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你们知道一个女子带着病弱的婆母生活有多难吗?宏郎赴都城赶考的钱都是我跟婆母彻夜不眠,用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帕子换的,农忙时的重活累活都是我一个人,白天是为了赚口吃的,晚上回家还要照顾婆母。我跟婆母都抱有一丝希望,宏郎他那么用功读书,一定能考取功名,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再受苦了。可没能等到他回来,婆母就死了。5年,我足足等了他5年,杳无音信,我一个女子,你们要我怎么办?”
零落皱着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们在青城已经把你夫君安葬了,若是你日后想去祭拜,可以去青城城外义庄找我。信我们已经送到了,就先走了。”
还没等我说完,零落就转身走了。
“怎么了?”我快走几步追上她。
“没什么,就是替那个书生有些不值,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他那样惦念!”
“我倒觉得那女子活得挺清醒的。”
零落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我,很是生气。
“换了你我,不一定比她做得更好。你气那女子背信书生嫁给了他人,可那书生呢?一走就是5年,杳无音讯。哪怕只是一封信,简单的“安好勿念”四个字,或是让同乡的人捎个口信回来,有那么难吗?5年,他有无数次的机会去做这件事,可他一次都没有。如果有一天你放在心尖上的枕边人就这样消失了5年,你甚至不知道还要等他多少个5年,家里的重担全都落在了你一个人身上,婆母又病故,剩你一人风雨飘摇。恰好这时有一人出现,疼你,爱你,护你,不介意你嫁过人,你会如何选?”
零落不说话,陷入了沉思。
我想,她心中已有了答案。
“人到世间走一遭,每个人都不容易,但重要的是,把日子过好,让心里敞亮起来,才能对得起这一生的自己,你说对吗?”
“锦莲,你说的有理,可是这样只想着自己,未免有些自私。”
“能把自己管好就不错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也是先管好自己,再去忧心其他吗?好啦,别想了,天都快黑了,我饿死了,我们回去吃饭。”
“嗯。”
零落眉宇间的愁绪慢慢消失,嘴角扯出了一丝微笑。
流光镯突然发烫,我抬起袖口一看,已有一根情丝在上面了。
这就已经收集了一根情丝了?它是从哪里出来的?我刚刚在跟零落说话,之前帮书生转交了信,再之前就是我跟零落刚到木城,我做了什么事才让这根情丝来我手上的?
我知道了,是不是只要我帮助凡人完成心愿,就能拿到他们的情丝了?
这还不是小菜一碟?看来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回天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