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去妖界吗?再不走今晚就到不了巨藤林了。”毛不平说。
“巨藤林?那是什么地方?”我问。
“这是妖界与人界的结界处,只有在黎明时分穿过巨藤林才能找到通往妖界的入口,到时候你用织隐衣隐去你的气味,跟在我后面进去,千万不要让其他妖发现你。”
“好。”
毛不平带我到了巨藤林,这里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一样,每一棵树上都缠满了藤蔓,巨大的藤蔓像触手一样铺盖在地上,看枝干的粗壮程度,恐怕这藤蔓活了上千年不止。里面根本没有路,地上乱七八糟的全是树叶、草、藤蔓的枝条。
我小心谨慎地跟在毛不平后面,踩他走过的路向前走,周围的藤蔓突然动了起来,伸出触角,从四面八方来,呈包围状,叶子卷起一阵旋涡,风呼呼地刮,快要把我的织隐衣吹掉了,我死死的拽住它,毛不平下意识地把我护在身后,小声对我说了句“别怕”,朝藤蔓打出一团黑色的妖力,然后观察四周的动静。
风止住了,叶子落在地上,藤蔓也收了回去。
毛不平边走边看四周的景物变化,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可我无论怎么看,这儿的树和藤每个都长得一样,哪里能辨出方向来?
走着走着,前面逐渐空旷,空气中都是草的清香,脚下竟然生长着会移动的蘑菇,它们躲闪着,似乎在与我们捉迷藏。忽然一阵风吹过,花瓣随风飞舞,化作一只只美丽的蝴蝶。耳边还有好听的鸟叫声,我抬起头看,天空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翡翠色,云彩翻滚,几只形态各异的鸟掠过,它们的歌声像天籁之音,清脆悦耳。这里的景色也太美了,像个世外桃源。
毛不平停住脚步,双手合十,后两指交叉,闭上眼睛,朝前用力推开,前方便出现了一道隐形的门,他拉着我快步跑了进去,我一回头,那门便消失不见了。
“到了。”毛不平说。
“这……是妖界?”
我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不,是妖,如果不是各种奇怪的长相,我还以为我在人间。
除了房子和街道跟人间有所区别之外,这里简直跟人间一模一样。有摆摊卖货的,有打造武器的,还有酒楼、菜馆。
“我们先回去休息会儿,今晚还要去白骨市集。”毛不平说。
“白骨市集?这又是哪里?”
毛不平解释说:“你这满身的仙气,从头到脚都是绝佳的修炼灵药,万一被发现了,会惹来很多麻烦。我们得先去白骨山一趟,今天是初一,夜半时分白骨市集就会开放,得去给你买一个能隐去你身上仙气的东西。”
“白骨山?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这地方隶属妖界管辖,但因为怨气深重,邪灵横行,不适合居住,妖王对这块地方不管不问,就有别的妖打起了这里的主意,在每月初一这一天开放市集,换取法器、宝物。我能从妖界结界中跑出来,就是因为在市集上买到了无界灯。”
“我有织隐衣,能隐去我的气味,再好的法宝也比不上我的这个吧!”
“可你不能一直隐身跟在我身后吧,有很多不便之处。”
我想了想,觉得毛不平的话有道理,决定跟他一起去白骨市集看看,就算什么都不买,也可以逛逛,见识见识妖界的市集是什么样的。
毛不平带我到了一处村落,这里的房子要么是建在树洞里,要么是建在巨大的石头里,还有的建在地下。这里的妖好像都认识毛不平,他也能说出对每一个妖的尊称。
“猫小子回来了!”
“鸡大婶。”
“这不是猫小子吗?这么久没见,去哪儿了?”
“牛叔,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帅气。”
“哈哈哈……还是我们猫小子会说话,不像你牛婶儿,整日里叨叨个没完。”
“我听见你说我坏话了啊!”
一个牛头人身的女子从家里出来,一脸怒气,本想教训牛叔,却看见毛不平,变了笑脸说:“这不是猫小子吗?还是你会挑时候,家里饭刚做好,一块儿回去吃饭!”
“上我家吃吧,尝尝你猪大娘种的菜,可新鲜了。”
“猪伯,不麻烦了,我吃过了,牛叔牛婶,你们也赶紧回家吃饭吧!”
“麻烦什么?你开始跟你猪伯见外了是不是?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猪伯,我是真的吃过了,这样吧,明天,明天我请所有人一起吃饭,到时候,我会把我心悦的姑娘一起带来给大家看看。”毛不平笑着说。
我暗自开心,毛不平这是要把我介绍给他的亲戚朋友们,那我岂不是要见他的爹娘了?想到这里,心里又有些焦虑,这么突然,我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呢,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我。
这会儿我脑子里全是话本子里看的那些新媳妇被婆母为难的桥段,琢磨着要怎么讨好毛不平的爹娘。今天是我第一次上门,空着手不太好吧!对了,还好我这次出门包里装了不少好东西,一会儿就捡最好的拿,说好听的话,我最擅长了,保管他们到时候脸上和心里都乐呵呵的。
“猫小子有对象了?是谁家的?我说你怎么这么就不见踪影,原来是追小娇妻去了。”牛婶一脸喜悦。
“你瞎打听啥,等明天见了不就知道了。”牛叔笑着说牛婶。
猪伯也笑着连连说好。
毛不平带我继续向前走,到了一个树洞前面停住了,他推开木头门,将门口的蜘蛛网收拾干净才让我进去。
里面的空间很小,东西摆放很整齐,但上面都已经落满了灰尘,看得出屋子主人之前在这里住时很爱干净。
毛不平取下墙上挂的鸡毛掸子到外面把桌椅的灰尘全都抖落干净,又放回原位。
“等明天了我再收拾,我们今天先将就在这里呆一会儿。”毛不平说着去柜子里拿了茶壶和茶碗出来。
看毛不平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这不会就是他家吧?可这里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他的家人呢?怎么不见他爹娘?
“这里是你家?”我疑惑地问。
“嗯。”
“你爹娘呢?”
毛不平眉宇间涌出一丝悲伤,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淡淡地说:“我爹娘过世得早,从小是村子里的人一起把我带大的,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我以前看毛不平大大咧咧的,性子也很是活泼开朗,却从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身世。
我试探性地问:“我们认识这么久,好像还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爹娘,他们……是什么时候不在的?”
毛不平声音涩涩地说:“我娘在我出生后不久就病死了,我爹……我没有爹。”
说到他爹时,毛不平的神色很不对劲,眼中竟燃起几分怒火。
他没有再说下去,我也不想再追问了,忙转移话题笑着说:“这妖界和人间好像没什么区别,刚刚进来的一瞬间,我还以为我们又去了哪个不认识的城里。”
毛不平扯起嘴角,笑了笑,说:“妖王年轻时曾游历人间,很喜欢那里,就把妖界也布置得跟人间一样,妖众们也都很喜欢。在这里,你甚至还能见到人间的小玩意儿。”
“哦~~”我若有所思地一边点头一边观察毛不平脸上的表情,他已经恢复了往日里那个不羁的毛不平。
我托着下巴,笑眯眯地问他:“你明天要带我去见你的叔伯婶婶们吗?”
毛不平收了收脸上的笑,故作平静地说:“没有啊!”
“那你刚才跟大家说你明天要带你心悦之人见他们?”
“我又没说是你。”
“好啊,你除了我还有哪个心悦之人?说!”
我捏住毛不平的脸颊向外扯,他立刻笑着求饶:“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心悦之人唯你一人,哪还有其他人啊?”
我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毛不平揉着脸上的肉,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你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我严重怀疑你有家暴倾向。”
我捧着他的脸笑着说:“我只对你有家暴倾向。”
他看着我,一句话也接不出,只能对着我宠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