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门口,有一位老者在东张西望,表情甚是惊恐,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
“钱伯?钱伯!”毛不平喊。
“不平!”钱伯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地上。
“这是?”
毛不平说:“这是附近山上住着的钱伯,平时以打猎为生,我偶尔会从他那里买野味,帮他带些酒。”
“不平,我刚才在崖底下看到了一个死状怪异的人,那人浑身发紫,脑袋被人挖开,只留下了一个空的脑壳,十分可怕,这绝不是山上野兽啃食的痕迹!”
是妖?我望向毛不平,他摇了摇头。
“钱伯,你能带我们去崖底看看吗?”
“不,不,不要去,有妖怪!有妖怪!”
看钱伯这样子,就算让他带路,恐怕也记不清了。
“钱伯,你先在义庄休息,我们去城里给你买些酒菜吃,压压惊。”
毛不平把钱伯扶了进去,我和毛不平只能去钱伯经常打猎的林子,靠闻血腥味去寻那尸身。
以前只听说狗的鼻子灵,只要去过南天门的仙家,哪怕是变成一只苍蝇飞进去,哮天犬也能闻出来。可我还从没见过猫的鼻子有像毛不平这样灵敏的,但凡他闻过的人、物,总能顺着味道找到。
但这次我跟毛不平翻遍了整座林子,把能找的崖底都仔细看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钱伯口中说的尸体,看他描述的样子又不像是假的,怎么就是找不到?就算是被野兽吃了,也应该留下些血迹、残渣、衣物什么的,可这里干净得哪像是凶案现场?连气味也闻不到。
“那是什么?”
树后面藏着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还在一抖一抖地。
“谁在那儿?出来!”毛不平手中已经凝聚了一团法力,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嘤嘤……”一只白色的小狗从树后面一瘸一拐地跑出来。
“好可爱啊!你怎么自己在这儿?”我正准备过去抱它,毛不平拦着我不让我去。
“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一只小狗在这儿?也太巧了吧!”
小白狗发出“呜呜”的低吟声,委屈巴巴地望向我。
“它周身并没有妖或魔的气息,就是一只狗而已,你看它那么可怜,腿还受伤了,要真的是妖魔,刚才就趁我们不注意将我们杀了,哪会等到现在?”
“可……”
“来,姐姐抱抱,这里很危险的知不知道?你怎么自己在这儿啊?你的主人呢?你是跑丢了吗……”我抱起它,摸摸它受伤的腿。
“汪汪……”它乖乖趴在我的怀里,一双蓝色的眼睛忽闪忽闪。
“你的眼睛怎么是蓝色的?”我好奇地问。
它把头埋进我的怀里不说话。
“算了,你先跟我回家吧!”
它发出“呜呜”的低吟声,像是撒娇,又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给你起个名字吧!起什么好呢?”起名字这种事情我真的不擅长,还是好好想想吧!
“我们去别处看看吧!”毛不平说。
“嗯。”
天都黑了,我们还是一无所获,只好返回义庄。
冷静下来后,钱伯的精神好多了。
“钱伯,你能跟我们再说一次你看到那具尸体的经过吗?越详细越好。”
钱伯一口一口地喝杯子里的水,直到把里面的水全部喝光,方慢慢开口:“今天我像往常一样去山上打猎,可一上午过去了,什么也没打到,就想先回崖间的山洞歇歇,吃些干粮再接着打。从山洞里出来时,我闻到崖底有血腥味,以为是野兽中了我布置的陷阱,可一看却发现是个死人。看他的装扮应该也是个猎户,也许还是旧相识,我却认不出了。”
“钱伯,你在山洞里休息时,可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比方说动物的叫声?”
“没有,要是听到声音,我肯定当下就出去看了。”
我心里更加奇怪了,这究竟是谁干的?悄无声息,杀人手段残忍至极,事后还清理现场,一点痕迹都不留,让人查无可查。
我给小白狗的腿上敷了药草,它正安静地趴在我脚边,已经困得眼都睁不动了,还时不时抬起头望望我。这小家伙好像没什么安全感,怕我不管它,把它丢出去,所以总要确定下我还在不在,我索性把它抱在怀里,一会儿它就睡着了。
又过了十天,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和毛不平也没有见到钱伯口中的被害尸体。钱伯在义庄住了十天,回想起当初看到的场景,只觉得是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我们还去木城看零落吗?”毛不平问。
“当然要去。”
钱伯收拾了包袱离开了,我和毛不平也离开义庄去了木城,小白狗也跟我们一起。
零落的伤已经好了,酒楼也重建了,生意比我上次来时还要好,酒楼内的小厮也更多了,想来这里吃饭的人要提前三天预约,菜品根据当天的新鲜食材而定,若是当天有人过生辰,酒楼还会有舞乐为其庆贺。现在虽是夏季,但酒楼的预约已经排到了冬季。
零落见我和毛不平来,很是高兴,关门歇业三天陪我们四处闲逛。
毛不平笑着说:“夏老板歇业三天可是要少赚不少银子啊,客人们岂会罢休?”
零落毫不在意:“左右不过几百两银子,没了日后再赚就是了。从前没觉得经营酒楼那么辛苦,这两年越发觉得力不从心了,要不是有辛毅在,我真想关了酒楼,跟你们回义庄了。”
“只要有我和毛不平在,义庄就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住都行。”
“干杯!”零落的脸上已有了些红晕,笑得极为灿烂,想她现在的生活定是舒心的。
零落自己酿的酒真是好喝,有用青梅、葡萄酿的,还有用梨花、杏花酿的,清香四溢。
我们一起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小白狗也躺在我旁边,三五只萤火虫在草丛里捉迷藏,我们傻笑着,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但就是觉得开心。
“吃宵夜吗?我最近发现了一种新的烹饪方法。”零落坐起来喝了口酒说。
“什么?”提起吃的,我浑身都有了劲儿。
“等着。”
零落去马车上提了两个木桶和两个篮子,我和毛不平赶紧过去帮忙,里面装着蔬菜、肉、鱼和各种调味料。
她架起火,将蔬菜和肉用竹子做成的细签穿起来,放在架上刷油烤,一边翻面一边往上面撒调味料,肉的香味混合着香料的味道勾的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一向对吃不是很感兴趣的毛不平此刻都在盯着架子上的肉咽口水。
“蔬菜好了,你们先尝尝。”
我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被烫的叫出了声,又赶紧从嘴里拿出来,反复吹了好几下才敢吃。
这是什么神奇的做法?这是烤的,白菜?白菜也能被做得这么好吃?以前会用火烤鱼,烤鸡,烤馒头,从没想到蔬菜也能烤,还如此美味。
我把菜放在手心里喂给小白狗吃,它大口大口地嚼着,吃完还会舔舔我的手心,想再要一些。
我们吃光了零落带来的所有能吃的东西,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索性躺在草地上直接睡了。
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二十年前我和零落在百花楼初遇,那会儿她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姑娘,谁能想到二十年后她会成为木城鼎鼎大名的夏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