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会面

夜色更加的深沉了，零星没被破坏的路灯，倔强的刺破战场上的硝烟。被遗弃的车辆，被抛飞的警车，以及不知何时搭起的掩体，宣誓着冲突的惨烈。恐怖分子只有一名，附近反恐部队前赴后继，战果却并不理想。战势在短短几分钟内持续升级，刚开始因为有琪琳的关系，还有些杀伤性战果。在对方有所警觉后，只能尽量火力压制了。

直到附近的军事博览馆，有人拉来了一系列展品，才终于占据了主动。各种单兵反器材装备之下，逞凶战场的大机甲逐渐受创。尤其是琪琳的能力之下，幺幺式榴弹狙击枪，打出了米级破甲的威力，直接打坏了对方的感知系统。

轰～两道叠加在一起的爆鸣声，仿佛是那外星机甲的丧钟。因丧失了视觉胡乱攻击，造成了不小的破坏。但慌张中升空，却是取死之道。同属幺幺式的火箭连发车，直接一个集中火力，将其轰向高空的特定位置，而后它就被炸成了三、五块。背上翅膀似的东西和双腿，从身体上分离了开来，不知是否还连在一起，纷纷坠下高空。

眺望着渐渐平息下去的战场，乔恩的脸上无喜无悲。就这么安静的坐在露台上，直到身后的房门被人敲响。“请进”…乔恩头也没回、且声音不大，身后依旧传来了、房门打开的声音。

“你好，乔恩同志，冒昧打扰了。现在有时间去见一个人吗”？某个脚步声停在乔安身后，接着就响起了这句话。脸上挂着带有几分讨好的笑容，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神却不卑不亢。站在面前的这人，看上去早已过了天命之年，身上带着浓郁的书卷气，一身黑色西装又显得很是干练。

乔恩叹气，起身似是一句话也不想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方也不恼，同样微微一笑，一边转身一边示意让他跟上，迈步向房门口走去。等到了门口却没立刻开门，而是伸手在房门上敲了敲，等到门后传来一声请进，才打开房门示意乔恩进去。

门后并不是酒店的走廊，反而好像是某个图书馆的内部，是一排排材质各异，样式各异的书架。这些书架看似杂乱无章、又暗合某种规律，将不知多大的空间，隔成一块块独立区域。地板是某种黑色的不反光材质，却偶尔会亮起金红的光点。向上看不到屋顶，只有无穷的书架、向上延伸而去。

乔恩走进这处空间，便听到身后房门合上的声音。回头看去时，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书架。“这边”…一个温厚中带着几分沧桑的声音，从书架深处传了过来。乔恩循着声音走去，来到两张拼在一起的老旧书桌旁。无论是两张书桌，还是他周围的几把椅子，都整齐的堆叠着各种文稿。

也就在乔恩打量这处空间时，趴在书堆里的高大身影，缓缓抬头起身。那是一个慈祥的老人，本该颇为喜庆的脸上，难掩某种疲惫沧桑。他看向乔恩的眼神，意外的平静，却又传递出某种力量。“嚯哈呵～是有点乱”，老人抬手一挥，对面一张椅子上，刚还堆着资料凭空失踪，然后他抬手示意乔恩坐下。

落座的功夫，对方也合上了手中的资料。“时间有限，咱们开门见山吧！我之前托人打听了一下你的情况。未知星球诞生的神明，满宇宙猎杀过天渣。更多时候漫无目的的游荡。不喜欢和顶级的造神文明接触。还为了主持公道，闹出过不少事，甚至因此形成了、某些崇拜你的组织”。望着乔恩逐渐故作惊讶的表情，颇有深意的停顿了一下。某种无形的力量，在常人难以察觉的纬度，开始交锋…

“虽然没法完全查明、你来地球的这几天的动向。但你貌似融入的还挺不错。甚至我有一种直觉！你所在的文明…不，或许应该说是，你经历过和华夏相似的文明！所以才有那些友善举动”，老者说着不由带上几分调侃，“比如帮助我们的某位小同志、启动超级基因”。

乔恩脸上带着复杂的笑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平静了下来。几万年终究不是白过的，他也早已不单纯是那个异界游魂。“也别太高估我的善意，我更多还是来看戏的。且不说我对付不了某些变态，就算能…就算能也不值得”。

那人打断了乔恩逐渐低沉的话语，“你误会了，我没有鼓动你、为地球而战的心思。而你所说的某些变态，在我来看也不成问题”。这可着实又把乔恩惊到了，“你…这，好大的口气！你知道那些所谓神，能做到什么吗”？哪怕乔恩看的出，眼前这位同样能被称作神。

“我想我很清楚。可能你没想到，其实我和你口中某些变态，是认识的…比如，死神卡尔”。这下真超出乔恩的预料了！卡尔，被人称为死神，因为曾满宇宙散布死亡。这位冥河文明的塑造者，是一个痴迷虚空理论的疯子。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所拥有的智慧和力量，是连乔恩都不愿意直面的。

可他和华夏怎么会有联系？对面的老人，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坦然道：“我的某位老师来自于超神学院，他曾经是卡尔的追随者。只是后来，卡尔的研究越发疯狂，离开了超神学院，他们才分道扬镳。此刻，我身上所承载的造神工程，甚至是这座图书馆，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和卡尔同一系列的技术。所以我们不仅认识、有联系，甚至最近还打了一个赌。”随着老人的讲述，气氛开始变得凝重，两人也逐渐面无表情。

“打了一个赌？赌什么”？“战争，这场星际侵略战争。我们在赌各方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战争是会死人的”！“我们自然早就有所准备，那些牺牲者会得到妥善…”，乔恩激动起来，打断了对方接下来的话。“牺牲者？！不是每种死亡，都叫牺牲”！“算不上牺牲者的死亡…我不在乎”！那声音平静而坚硬。

乔恩再次深呼了一口气，艰难的把自己、从某种情感中抽离出来。“我早就该猜到…我早就猜到了”！老人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味深长的笑容，“道不同不相为谋”？乔恩激动的神情，逐渐转为复杂、又化作寞落。“作为一个什么都不想做的人，我同样不想评论你的做法！也没有资格叫嚣什么…我不属于你们的世界，哪怕…”…

剩下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乔恩叹息了一声，转身走向某个书架。迈步之间双手抬起虚握，再向两侧张开。身前的书架猛然裂成了两个，他们保持独立完整，却又好似镜像。一层透明波纹似的光影连接其间，又随着乔恩一头扎入消失不见。书架重新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安静下来的图书馆中，老人正抬头出神。桌案前的地板，荡起金青色的涟漪。一座同款色调但更具实质感的方碑，从似缓实急的长了出来。这座方碑不过两米出头，碑身由金青色、半透明的方形晶砖，以某种规律累叠起来。还能看到内部某种构造，好似草书文字、又像某种电路线板。碑顶是似石头似木的华夏古建筑风格，碑底好似仅有几根青石柱撑起的广厦，其中无数各异的人影晃动。

清雅的声音自碑中传出，“一场毫无营养的失败会面，我觉得彼此间该更坦诚些”…声音猛地带上了几分笑意，“嗯，你真不在乎吗”？这位威严的老人脸上，少有的带上了几分尴尬，“信任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都需要时间”。那个声音也带着感慨，“是啊…时间。可我们恰恰没有的就是时间”！老人一时有些沉默，“第一阶段的工程还没完成，就遇上了这种事情，这是我们都没设想到的。德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