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少侠(二合一,求追读)

糟糕!

客栈门前,那最先被一撞掀飞的劲装青年恢复过来,忙拔剑出鞘,前来援助,却见那凶徒已经杀向官道,心中暗叫不妙。

此番,他们三人在此处阻截,却不曾想被对方先发制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若那布衣少年能阻上一阻……’

劲装青年心怀希冀,却见那布衣少年呆若木鸡,这一拳下去,怕是要无辜送命。

他已救之不及,但仍是提气上前,剑光一点,刺向那凶徒后心,试图留下此獠。

这厮为练魔功,屠杀一村之人,他们好不容易追到了行踪,怎么都不能让其走脱!

然而,面对这一剑,凶徒浑不在意,只想拳杀少年,宣泄心中暴戾,接着逃之夭夭,来日报复三人。

‘哼,要怪就怪自己出现在了这里!’

凶徒冷哼一声,右拳打来,势大气沉。

官道上,陈知守望着冲来的瘦削男子,看着极速放大的拳头,忽地转身侧开,任由拳风刮过脸颊。

紧接着,他右拳顺势打出,落在男子的心窝之上,发出“砰”的闷响。

男子被横击而飞,砸落在地。

这一幕,被提剑赶来的劲装青年看在眼里,他剑势不减,但已然是扑了个空。

他眸光转动,扫向那少年,愣了一下后,忙剑势一改,斩向那倒地男子。

此刻,受陈知守一击,原本就身受重创的瘦削男子已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剑落下,斩入眼眶之内。

“啊!”

一声惨叫响起,旋即戛然而止,鲜血汩汩,浸染黄土。

劲装男子长剑一挥,洒落血迹,转身看向少年。

刚才的一幕,他看的真切,这瘦削男子就像是主动扑过去,将胸膛送予少年拳下,假的就像演戏一样。

可……男子死了,被他杀死。

这无疑说明,眼前的少年实力要比他们更强,怕不是开窍境的修行者!

深吸口气,劲装青年,倒提长剑,躬身道:

“在下黄佩,代阮家村三十六冤魂及其他惨死之人,多谢少侠出手相助,诛杀此獠。”

“少侠不敢当,不知此獠是何人?”陈知守还了一礼,出声问道。

“这厮名为阮邛,本是阮家村的村民,以耕地为生,但不知怎地得到了一本魔门功法,走上了杀人练功的歪路。

“阮邛为冲击天生九窍,步入开窍境,于三旬前,屠尽了阮家村三十六户,但未有成功,一路又犯血案,被我意外发现,上报了朝廷府衙,发布了告示。”

劲装青年娓娓讲述,示意陈知守看向那灰袍老者和斗笠男子,“这两位是与我一同接了告示的江湖好汉,特来此地伏击此獠,但不曾想……”

无故暴起杀人,非凶即恶,劲装青年的话,陈知守信了大半,但也未曾放下戒备,朗声道:

“此獠已伏诛,我还需赶路,就此别过。”

“少侠慢走。”

见陈知守就要动身离开,黄佩忙开口,“不知少侠名讳,我等好上报府衙,为少侠争名。”

“家师说过,名若浮云,挥之即散,某不在意这些。”陈知守一副看透世家名利的神情,让黄佩心中佩服不已。

此番他揭榜,一方面是想除恶,另一方面也是想搏个好名声,日后行走江湖,益处多多。

“少侠心意已定,黄某也不久留,不过此物还请收下。”

黄佩一把扯下腰间佩戴的环形玉佩,抛向了陈知守。

“阮邛乃魔道修士,府衙有五百两的赏银,此番诛恶,少侠与陈老当居首功,拿走八成。”

玉佩入手温润,必是价值不菲。

“此玉去当铺,能卖二百多两,多的权当黄某谢礼。”

二百多两……陈知守摩挲着玉佩,想到此去天丰城衣食住行,必不可少,便点点头,道:

“那某就收下了,告辞。”

“少侠慢走。”黄佩目送陈知守离开后,看向靠近的两人,“阮邛已经伏诛。”

“嗯。”灰袍老者点点头,状似随口问道:“那少年是谁?”

“不清楚,但不求名,想必是哪个隐世高人带出的弟子。”黄佩念及刚才的对话,思忖着说道。

“英雄出少年啊。”灰袍老者语出感叹。

那种情况下,能从容的出拳,眼下又不求名,可见其心性。

“黄少侠,陈老,我发现了此物。”

两人交谈之际,那斗笠男子忽地起身喊道。

黄佩望去,见对方手中拿着一羊皮卷,露出的一角用道文写道:

“七情六欲神魔功。”

…………

“不知修炼用的丹药作价几何?”

陈知守把玩着环形玉佩,目露思索。

在真武道宗时,一日三餐,修行用度,前者由宗门负责,后者被李成舟包圆了,具体的价格,还真没概念。

不过,平白多了二百多两银子,正常的吃喝用度,是不用烦心了。

陈知守乐得自在。

他沿着大道东行,待日暮时分,又在路边瞧见的一间客栈,门外无客,唯有一伙计打扮的青年倚着木桩子。

与第一个客栈不同,此处客栈并非民间自主营生的,而是有大庸朝廷统一规格搭建的,门外设有“天照司”的牌子。

见陈知守过来,那伙计迎上前来,开口道:“这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啊。”

“两者皆有。”

“好咧,客官里边请。”伙计当即高喊了一声,在前开路。

陈知守跟在后面,刚一进门,便察觉有人望来。

他不动声色地跟着伙计,来到客栈一楼大厅里处一空桌前,坐下后道:

“随便三四个菜,一碗米饭就行。”

“好的客官,请问要准备热水么?”伙计扫过陈知守灰扑扑的衣衫道。

“好。”陈守知点点头,从衣衫的暗袋里摸出半块碎银,放在桌上。

伙计双眼一亮,拿在手里垫了下,脸上笑容更甚:

“客官稍等,饭菜一会就给你送来。”

见对方离开,陈知守拿起桌上的水壶,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借着喝水的功夫,状似随意地打量起客栈大厅内的情况。

整个大厅内,放置有九张桌子,呈三三布局,他现坐于大厅靠墙的最内侧。

九张桌子前都有人坐着,或单人单桌,或三两成对。

这八桌内,最引人瞩目地,是一位身穿绛色衣裙的女子,她双十年华,眉如远山,鼻若悬胆,样貌出众,大厅内有不少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身上。

而绛色衣裙的女子似对此毫不在意,正自饮自酌,眼中泛起的波光,更多因看向右手边的带鞘宝剑。

暗自打量一会,看不出什么名堂后,陈知守放下杯子的同时收回目光,安静等待饭菜上桌。

吃饱喝足后,他在伙计的带领下来到客栈后院进行梳洗,紧接着来柜台前拿了“地字七号”的门牌钥匙,往后院三楼去。

途径二楼的时候,他瞥见门外过道上,之前在大厅内出现的绛色衣裙女子正与一青袍青年说话,声音很小,难以听闻,且两人似察觉他的目光,快速离开。

陈知守脚步不停,蹬蹬上了三楼。

他很是谨慎地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无误后,将门窗都关好,躺在床榻上。

感受着背部传来的柔软,他油然长舒口气:

“有四五天没睡床了啊。”

随后,他逐渐放空精神,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间,突兀地细碎声响传来,陈知守陡然惊醒,坐起身来。

他先是扭头看了眼窗户的位置,见完好如初,心中顿时安定不少。

紧接着,他望向门口,声音是从外边传来的。

一时之间,绛色女子和青袍青年窃窃私语的情景悄然浮现于他的脑海,令他油然觉得,外边的响动是因他们二人而起。

‘不过,应该不是针对我而来……’陈知守心中念叨一句,因为他发现那细碎的声音逐渐远去,消失不见。

又过了一会,就在他以为无事发生之际,一道惨叫声突兀地传开,其因凄厉,痛彻心扉!

陈知守瞳孔一阵收缩,随后便听到兵器碰撞的交击声,伴随着几声怒骂,夹杂着客栈旅客的惊呼声,整个夜色一下子活了过来,喧嚣一片。

房内,陈知守屏息凝神,盯着上锁的房门,脑中思索要不要跳窗逃离。

‘不行,动手之人必定要离开此地,我这时离开,不可避免地会被当作是同伙,而我身份不明,到时就是百口莫辩。’

他否定了这个想法,继而认为待在房间里面,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毕竟,这里是官家开的客栈,应该具备一定的武力。

“何人在此妄动杀伐,还不束手就擒!”

突兀地,一道暴喝如雷音滚滚,震颤心灵。

顷刻间,喊杀之音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倒地闷响。

房间内,陈知守一阵头晕目眩,栽倒床上,心神受到极大的冲击。

过了好一会后,他才回过神来。

“好厉害的手段。”

他揉按太阳穴,暗自感慨,未曾料到客栈中,居然会有如此高手。

‘还好刚才没有跳窗逃走,不然恐怕吾命休矣。’

陈知守吐纳几次,定了定心神,安静等待。

过了片刻后,门外就要脚步声响起,伴随着低沉而威严的嗓音:

“所有人待在自己屋中,若无命令,不得出来,违者以叛逆论处!”

像是湖面不断荡开的涟漪被抚平,整个客栈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此时此刻,陈知守感到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握住了他跳动的心脏,只要对方稍加用力,就会殒命当场。

这种身死被他人所操控的感觉,是陈知守第二次遇到。

第一次,是在真武道宗时,受到戒律殿弟子审讯的时候。

同样的身不由己。

‘这修行路上,到底有多少玄奇奥妙……’他的思绪止不住地起伏,如蝴蝶振翅。

相较于漫长等待的时间,被审讯的过程极为的短暂,陈知守隔着门回答了三个问题后,就被告知,审讯结束,但要求今日不能离开房间,明日午时后才能恢复自由。

对此,陈知守没有任何反抗,顺应了对方的要求。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这样也好,什么也不知道,就不会受到波及,眼下安稳最为要紧。”

他重新躺回床上,低声念叨,接着试图重新入眠,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站起了龟蛇桩。

翌日,天蒙蒙亮,陈知守先是听到了脚步声,随后就闻敲门声响起,伙计熟悉的声音传来:

“客官,客官?”

“在,怎么了?”陈知守睁开眸子,望向门口。

“我来问问客官可有什么吩咐,官爷说了,午时之前虽不能出来,但早膳什么的,我等可送到门口。”伙计回应道。

“那么请给我准备一碗薄粥,一些小菜即可。”陈知守想了想,还是叫了一份。

“好咧。”伙计又是告罪一声,迈开步子,敲响另一间客房。

“什么事!”

隔着门,他就听到一粗犷的嗓音,脑海中不由勾勒出一毛胡子大汉的轮廓。

听着伙计相似的话语,陈知守微微皱眉,想起了一件事:

‘昨夜发生那般事情,我居然没有听到这人任何的动静……’

他两世为人,又经历多番变故,才能在昨夜有那般决断与反映,而此人嗓音粗犷,想必定是个五大三粗之辈,却能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来,应当是个老江湖。

用过早膳,继续修行,到了午时时分,陈知守推门而出,准备动身离开。

此处距离天丰城还有段路,脚程快些的话,日落时分能够赶到西城门口。

关上房门,陈知守正欲转身离开,忽地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他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瞳孔微缩,见一名青色衣裙的貌美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不是粗犷大汉么……陈知守神情一怔。

“你这小子,好生无理!”

门外走道上,青色衣裙的女子见陈知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走不动道,脸颊薄红,娇叱一声。

不等陈知守开口解释,她快步走过,往楼下去。

看着对方的背影,陈知守陷入深思,继而长长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半晌后,他又摇头笑道:

“这人果真是个老江湖。”

下了楼,结完账后,陈知守将找回的几枚铜板握在手里,迈步走出客栈。

沿着夯土大道,一路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