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五年，多谢您照顾了

天柱山山顶的一处林深腹地，云雾缭绕，古木参天。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之下，建立着一间简陋的茅草屋。茅草屋旁是处精致的殿堂，殿堂中央有个一人多高的烫金像。

这天刚完成体能修炼爬上山的王牧野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傅，有句话我早就想问了，这殿堂建的这般好，您为何要睡那草屋里啊？”

“草屋是为师自己盖的，这殿堂是为师为了祭奠你师祖从别处搬来的。自然是不可相比。”

“什么？这这这这么大一座殿堂，您是从别处搬来的？搬到这山上来的？我知道您有神通..但这也太夸张了吧？”

左慈眉头一挑捋了捋发白的胡须：“想做到这事也不难，只需要学会千里行，和大搬运两种术法。”

“啊？那咱们开始吧师傅！我要学这个！还有您之前的穿墙术，撒豆成兵，还有还有那些控制黄纸燃烧起火之术！这一个月我一直在爬山，老实说这山上有几处蛇虫走兽的巢穴我都快摸清了。”

“小子，不打下个基础就心急想学会奇门术法？为师还有五年时间呐，这身本事少不了你的，一步步来吧。”

于是王牧野又开启了无趣的体能修行，只不过左慈的要求会越来越多。有时候要求他去山下集市上带只烧鸡回来，但不可凉了。有时要求他下山去市井间处理某个欺压百姓的恶霸。

左慈自始至终从未下山，但却总能知晓天下之事，仿佛是开了天眼的仙人一般。足不出户，世间万事却尽收他眼中。

有时会自己安静的打坐，吸收天地之灵气。更多时候是带着王牧野开始术法修行与传授。

累了就以天为被，席地而睡。饿了就让王牧野猎两只野味烤了。

晨钟暮鼓，岁月悠悠。

黎明破哓之初，晚霞落日之前，王牧野始终都维持着上下山的体能修行。期间也会给左慈讲述一些他穿越来之前的故事，左慈虽然并不能完全懂，但也是听的津津有味。尤其是后世中对于乱世三国这番历史的描述。

饥寒交迫，意志如铁。

山上最难熬的一般是冬季，野味都回归到巢穴之中连吃的都少了。王牧野只得有序的下山一次从集市上采买到足够多的食材带回山顶。

要说修行的苦那是真的苦，不过他的性格很好，善于苦中作乐。最悠闲的时间就是在山间清泉瀑布之下打坐和大汗淋淋之后痛痛快快的泡个澡了。即使是冬天也不例外，这也是左慈对他的要求。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偶尔师徒二人也会一起泡在泉水之中，左慈讲着些年轻时候的琐事，王牧野讲着后世的一些趣事，或是唱些小曲儿。二人也在这段期间内风雨同舟，建立起了一段情深似海的师徒情谊。

五年的时光，如同白驹过隙。王牧野早已不再是那个初穿乱世的懵懂少年。而是一身精肉隐盖于锦服之中，眉宇间的英气掩藏在双眼之下。整个人散发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气，又带了股岁月沉淀运筹帷幄对万事了然于胸的成熟。

当然，这五年中，天下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刘备几年的颠沛流离终于落脚在了徐州有了片刻的栖身之地。曹操自兖州后又拿下了豫州，他的大本营许昌也在那里。帐下名士武将众多。而孙策，则是把传国玉玺给了袁术换取了三千兵马和自由身。与周瑜重聚在江东打下了一片根据地。

至于吕布，仗着陈宫，和手下张辽，高顺等一干武将倒也对这天下觊觎之心不减。坐拥冀，青，并三州的袁绍正对幽州虎视眈眈。汝南的袁术，也是天柱山的所处的势力范围，自认袁家嫡出他现在手握玉玺，势力总计十一郡。

这些发展在山上的左慈和王牧野二人都很清楚，但也只是如同世外之人一般完全不参与其中，过着轻闲苦趣的修行生活。

这一日早晨王牧野照旧在体能训练后给左慈捶打着肩膀：“师傅，这一拜我这五年都给您唱了三千六百多遍了，每天早一遍，晚一遍..您真的听不腻啊？”

“为师听不腻，怎的，你小子唱腻了？”左慈头都未抬，闭着眼很是享受的模样。

“您这话说的，您爱听，徒儿哪有唱腻的道理？”

“臭小子..别以为为师不知道你的心思。厌倦了这山上生活，想要抛弃为师下山而去了？”

“师傅..我没有这种想法。您在哪，我就在哪，您在的地方就是小子的家。”

“诶，为师都多大了。你还年少，现已学有所成，没必要跟着为师在这山上浪费这大好光阴。你已经可以出师了，只要答应为师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啊师傅？”

“臭小子！果然一门心思想着下山！不是说为师在哪你在哪吗！？”左慈气的睁开双眼一拳垂在了王牧野的头上。

哎..又上当了，老家伙在这等着自己呢。王牧野一边捂着脑袋一边赔笑，这就是他们师徒的相处模式。

“为师有个师弟，也就是你的师伯，名为于吉。此人现在位于江东境内。将他救出来，你以后就不用回山上了。若是救不出来，以后也不用回来了。只是别逢人就说你是我的徒弟，为师可不认。”

王牧野微微皱眉思索：“...于吉..被孙策杀了的那个于吉？”

“那是你师伯！而且你说的是你那世的历史，此世他还活着呢！到底是一个师门的，你就出手将他救下来吧。”

左慈这五年除了教王牧野法术，奇门遁甲之术外。就是听王牧野讲他穿越来之前的那个世界的历史。从东汉末年讲到华夏重登世界顶峰。

王牧野说什么左慈就信什么，这也是他愿意收王牧野为徒的原因之一。此子的来历着实让他感兴趣。

“牧野，你是不是还未有字号？”

“师傅您这话说的，我们后世之人早已不兴取字号了。而且平头百姓大多不也都没有嘛？怎么，您要给我取一个啊？”

“不错，为师正有此意。此去下山之后怎么说也是我的徒弟，没个字号怎么行？你我师徒二人相逢于子夜，你就叫子夜吧，如何？”

王牧野低声喃喃着：“...王牧野，字子夜，王子夜..倒是挺好听的。只不过师傅..您真要让我下山？”

“时机已到，为师的天数不日也将近了。此后这乱世之中任你闯，行善也好，狭义也罢，随心而行即可。只需切记你在拜师之初答应为师的约法三章。至于其他事，为师就不念你了。都念叨五年了，想来你也听腻了。而且以你小子心中所藏的那个世界，怕是比为师更有主意。”

“...师傅！您身体还很硬朗啊！怎么会死呢！”

“呸呸呸！你小子真是孝死我了！为师什么时候说自己要死了？”

“您..您不是说天数不日将近？”

“那是天定之数，为师是要去见你师祖了。这时间，在五年前为师就已算到了。以你现在的水平，就连你师伯于吉也未见得能窥见你身后尘。”

“师傅..您从来不让我去殿堂中祭拜，也从不告诉我师祖是谁..现在又突然要将我赶下山..那我以后想您了如何是好？还能回来吗？”

“你我师徒情分未尽，这山为师送你了，若是有心以后到了日子烧三炷香即可。”

“...您这不还是要死？”

“去你妈的！不会说话就滚！去，下山前到那殿中烧香叩首三次，记住你的师祖号南华老仙。”

“师傅您怎么还说脏话呢！？”

“还不是跟你臭小子学的！？好了，快去拜吧。拜完拿走那殿中的包裹，里面装的..对你日后应是有用。就当是为师的..赠别礼吧。”

王牧野心里其实也知道早晚会和左慈有一别，这五年来左慈已经不止一次念叨过自己时间不多了。只是当真的要面对时..他是真的舍不得了。

这个如神仙一般脾气古怪的老头儿，待他是真的好。视如己出一般，将一身的本事倾囊而授。想到学有小成之时去挑衅山中的老虎结果被老虎追的满山跑，是左慈一声大喝止住了扑向他的老虎，那晚的虎肉着实美味。

想到汗流浃背之时跟左慈一起泡在池中仰望星空的夜晚，那些彻夜长谈，五年的时光..想到自己每次给左慈唱的后世的小曲..想到左慈顶着烛火给自己缝衣补旧。

王牧野的眼中早已噙满了泪水，在殿堂中烧了三炷香，对着南华老仙的烫金像磕了三个响头。

拿起包裹一步三回头的向山下走去，这五年中他已经很难数清这条路走了多少回。只是这次走的格外的缓慢。

一直到山脚，头顶处才再次传出左慈那天人般的叮嘱之声：“臭小子，平日里注意些身体，你小子睡觉时不老实，以后被褥盖紧些，别染了风寒。”

“...”左慈的声音如仙人扶顶一般回荡在山林之中，惊得群鸟齐飞。

也感动的王牧野回身跪地一头磕了下去：“师傅！这五年来..多谢您的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