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乡进行时

“也不知道给三宝和小夕准备些什么,但是H市那边我出差的时候去过,苦寒之地,何况是三宝小夕这样的女孩子去,三宝又有哮喘,我也只能给点路费聊表心意了。”

荣雅兰看着对面会来事儿的顾清尘,一番话也是说到她心窝子里去了,再看看没心没肺挖着第三块丝绒蛋糕吃得欢快的易恬,荣雅兰又是一番欲语泪先流,易夕忙起身给妈妈擦眼泪安慰她:

“没事的妈,这不还有我呢吗,三宝是我妹妹,到了黑市我会护她平安的,保证三宝全须全尾的回到您身边。”

易夕眼光看向易恬,一张温柔的脸在光里或明或暗,但安抚荣雅兰的每句话都掷地有声。

易恬转头一看,忙端起一杯苦得要命没加糖的美式到荣雅兰嘴边:

“妈您别担心!好大儿到哪都不可能受欺负的您放心,虽然您看我身板子小,但是我会使阴招啊,到时候让那些欺负我的人都去茅坑食大粪去!”

易恬眉飞色舞的开始展示全身上下最有力的肱二头肌,示意荣雅兰以后把那些欺负她的人全推到粪坑里去,荣雅兰看着小女儿一张干净明丽的脸,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点,也被易恬逗笑了,易恬顺势过来挽着荣雅兰的胳膊说:

“妈我跟你说,我有可多坏主意收拾别人了,您看我平时在家不是老欺负易夕!我这么坏这么恶毒怎么可能还会被别人欺负了,您还是把这操心劲放在以后给我收拾烂摊子上吧!不过您放心,我绝对不惹您解决不了的麻烦!”

荣雅兰看着旁边喋喋不休古灵精怪的易恬,也展颜笑了出来,涂着裸色指甲油的食指点了点易恬的额头:

“你呀!给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回来就阿弥陀佛了,妈在佛堂给你们姐俩念经祈福等着你们回来,好不好。”

易恬瘪瘪嘴,头靠在了荣雅兰的手臂上大抒胸臆:

“妈真好!我爱妈妈!我回来给妈当一辈子洗脚丫鬟!”

易恬把荣雅兰逗得笑容满面,四个人又坐了一会,围绕着易恬和易夕即将下乡这事儿顾清尘又着重给易恬上了会儿眼药,两拨人在咖啡馆门口分道扬镳。

翌日一早,一家人早早起身一起吃了最后一顿早餐,易恬狂炫三盘排骨年糕两份蔬菜饺子半碗大肠面才罢休,吃相难看得一批,一想到要去下乡没啥好吃的,她心里比谁都难受。

今年刚开春,荣雅兰给两人准备了随身行李,其他多买的东西给她们寄过去,被褥绑好背着,一个皮箱装换洗的几套春装和鞋子,鞋大大小小也塞了半箱,易恬往里塞回力高帮低帮一双乐福鞋一双解放鞋一双人字拖一双凉拖。

主打一个衣服可以凑合,鞋不行,当代鞋狗的自我修养。

另外一个皮箱荣雅兰准备的,里面都是些护肤用品金银首饰和零食,还有易恬的常备药,满满塞了一皮箱子,但好在重量都不太重。

荣雅兰还给她写了忌口清单和平时吃的药品说明塞进她的工装裤里,整装待发又理了半天易恬穿着海魂衫的肩袖,眼里带着泪水,在火车站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臂看着易夕和易恬:

“去吧孩子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磕了碰了不要逞强,一定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妈妈在家给你们诵经祈福保佑你们一切顺利,爸爸妈妈,在家等你们。”

易博文虽然脸上没什么起伏,眼里却也带着离别的动容,手里拿着两个信封,给她们一人塞了一个,上前抱了抱易恬:

“三宝真是长大了,要离开爸爸妈妈的怀抱了,以后爸爸妈妈不能保护你了,出门在外你那小性子收着点,咱不惹事儿但是遇到事儿了咱也不能怕,还有爸爸给你兜底儿嗷,去了乡下,你也照顾照顾姐姐,姐姐性子软,别让人骑到咱们易家头上动土知道不,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也可以跟姐姐说,你们两个商量着来,不要起内讧让那些外人看了笑话知道吗。”

易恬看着易博文语重心长的样子,重重的点了两下头,箱子放下就是一个兵,两手贴着裤缝线宛如接受领导指令:

“你放心爸,我会照顾好自己然后保护姐姐的!”

易博文拍了拍她的小肩膀,转身又去抱了一下易夕,又是一阵千叮万嘱:

“我们小夕是咱们家最懂事的小朋友,你多照顾照顾三宝,她有哮喘这个大意不得,也看着她别让她惹事儿好不好,还有你性子太软了,受了欺负跟三宝说,让三宝把那些坏蛋阴回去,或者给我写信,在自家三宝跟你闹一闹无伤大雅,但是咱不能被外人欺负了知道吗?”

易夕抿了抿嘴点了下头,眼中似乎闪着泪光。

真所谓相见时难别亦难,她与双亲重逢也不过短短两月。

随着一声响亮的火车轰鸣声火车到站了,两人被簇拥着上了火车,随即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安顿坐下,座位是火车月台的另一边走廊,以至于两人看不到荣雅兰靠在易博文怀里抖着肩膀啜泣的画面。

大多数的乘客都是这一批下乡的知青少年们,有人欢喜有人愁,老旧的轰鸣声中铁皮火车载着一颗又一颗炽忱勇毅的心脏穿梭进入时代洪流之下奔赴向各自未知的未来。

易夕安静的坐在座椅上,看着窗外出神,原以为一生只有一次的体验,她经历了两次,此刻却心境大为不同,从前满心是对于未知的恐惧,如今再次重来,她却倍感庆幸,她还有一次机会去和他相识相知,这一次,她一定有能力守护好那个坚韧且善良的灵魂。

这一次,他还会选择爱上易恬这个空洞又庸俗的二流货色吗?

易夕看了一眼身边怀里抱着被褥睡得迷迷糊糊的易恬,想要从她的眼睛、鼻子、嘴巴、甚至是眼角那颗泪痣中看出答案。

可易恬不告诉她,易夕知道,就算她睁开眼睛,也不会告诉自己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