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遗孤，燕青禾

最近各家邀请的帖子多，年前年后都集中在了那几天，益川王府是萧越绫重点关注的。

她重生后惦记的那些人都不太好找，没到前世相遇的点，愣是挖不出蛛丝马迹。

有一人，她曾听闻对方回忆，言万分后悔在益川王府宴会时让人举荐了自己，被迫卷入一场谋杀，后被打折了腿赶出门蹉跎数年。

不知是否在今夕？

萧越绫因与裴稷安不合，益川王府的宴会以往从来不去。

此刻时候尚早，这几日抽空查看了清梧院各处厢房正好得空，虽然还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至少排除了错误选项，现在去找梁郁要人，回来还赶上去益川王府。

她不喜暗卫时刻盯梢的保护，那时京都尚安，由着些自己也无妨，如今最好早做准备。

暗卫，还得是自己养的才放心。

“公主，是燕青禾那个——”马车经过琳琅阁，蒲月突然看向窗外，对上仲春警告的眼神，又悻悻止了口，“……还有贺家两位小姐。”

琳琅阁是燕京时下最受贵族青睐的首饰铺，价格昂贵，用料奢华，其手艺堪比宫中匠人。

萧越绫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示意马车停下。

琳琅阁门口，贺家嫡女贺绮趾高气扬，“把你手上的簪子给我，本小姐出双倍价钱！”

对面的女子矮她半头，着一件款式寻常的鹅黄长素衣，垂头手中紧握一只碧色发簪，被一旁的年轻男人推搡着。

“宛儿，把簪子让给你嫡姐吧，这样咱们还能倒赚十两。往后进我柳家门，且记勤俭恭淑，孝顺婆母，万不可再如此铺张浪费买这些花钱的东西！”

燕青禾站在两方人中间，似在做说客。

巧了，几个人萧越绫都认识，还挺熟——

今冬裴家军战胜归来，旗下燕将军与三儿皆战死，死前将家中孤女托付，裴稷安就把人带回了燕京。

萧越绫还和这位忠烈之后在琳琅阁抢过头面呢。

至于贺家，她派人揍过贺家小公子。

举目皆仇人啊！

裴稷安有一件事说得不错，她不光爱寻衅滋事，其实还挺睚眦必报的。

“真巧啊——”

萧越绫就这般怡然自得走了过去，满头华翠，霞裙月帔，自有一股傲慢嚣张的气势。

“贺小姐，不若你先把簪子让出去，咱们这么多人堵在这里，店家不好做生意……”燕青禾正轻声劝慰着，抬眼见萧越绫昂首走来，瞳孔顿时一缩。

又慌忙整理好脸上表情，怯怯不再开口。

大乾贵女出行不常戴帷帽，是以贺绮也很快认出萧越绫，得到指示后没有叫破她身份，表情淡淡福了平辈礼。

只当她买首饰路过。

贺绮：“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既然肚子里揣了野男人的种，就该好好待在府里，等着一顶小轿抬出去，竟然还敢出来抛头露面。”

边上的男人殷勤点头，“嫡姐教训得是，是我没有看顾好宛儿。”

贺宛听着他们一唱一和，脸色瞬间刷白。

“不……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听到贺绮毫不避讳的话，看向贺宛的眼神更多带了点不屑。高门氏族将家族名声看得极重，一荣俱荣，寻常百姓可没机会听到这些八卦。

这贺绮……是故意的。

萧越绫挑了挑眉，径直走到燕青禾面前，“那头面，怎么没看燕小姐戴？”一点没被另一处好戏影响，大剌剌堵住了燕青禾后退的路。

燕青禾扯了扯嘴角，“公主说笑了，头面不是被您砸了吗？”

萧越绫几个月前在琳琅阁订了一副银烧蓝鎏金嵌珍珠点翠头面，是她闲来无事自己画来玩的，熟料看货那天撞上裴稷安陪燕青禾逛琳琅阁。

燕青禾看上这套头面，裴稷安那混不吝的竟然也让萧越绫出手，表示会十倍赔偿。

萧越绫当时就怒了，“裴稷安你脑子有病吧！他爹救的是你的命又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忍痛割爱？”

裴稷安觉得她反应太大，言谈间并不体恤为国捐躯的将军，双方争执时，萧越绫瞥到燕青禾伸出的手似乎有一点不协调的地方，下意识执起她的手凑近看。

不料燕青禾突然惊叫一声，好像被打了一样往后跌坐几步，瑟瑟发抖……

裴稷安转过头，料定萧越绫欺负人，事情闹到最后，萧越绫愤而砸头面。

“那就都别要了！”

裴稷安一时语塞住。

益川王是女帝时期的老人，为大乾立下赫赫战功，亦是本朝唯一的异姓王。裴稷安自小在宫中长大，十五岁才回到边疆，是难得敢当面对上萧越绫的人。

事情闹到最后，梁子便也结下了。

但以萧越绫如今的眼光来看，对燕青禾手上的异样倒比对头面的兴趣还大些。

……那是一双干惯粗活的手。

梁郁庄子上养了不少人，萧越绫清楚每一种兵器、训练方式会留下哪种茧、在何处、磨损多少，燕青禾的手，不是一个会武之人的手。

“本宫见你这么喜欢别人的东西，料想碎了也该捡回去，怎么，后来本宫走了，你们又不要了？”

萧越绫不留情的讥讽，让燕青禾面上挂不住。

她是清秀长相，穿着白色的狐裘锦衣，有裴稷安照佛日子过得想必不算差，但她发间只松松挽了一根木钗，更衬得她素静而我见犹怜。

“可惜了，”萧越绫叹气，“真浪费。”

燕青禾的丫鬟宝翠看到自家姑娘憋屈的神色，没忍住道：“您怎么倒打一耙呢，明明是您自己摔……”

萧越绫眸色骤冷，轻掀眼皮。

一旁的蒲月接收到眼神，二话不说走过去“啪——”两巴掌，左右开弓，打得宝翠措手不及。

“主子说话，哪有你置喙的道理！”

这一举动，吓得燕青禾瞪圆了眼，眼眶渐渐红起来，瑟缩着躲到宝翠身后。

萧越绫眼神狐疑，一把拉住她手腕。

“世子，就在这里！”

一个和宝翠穿着同样翠色服饰的丫鬟跑进来，见到眼前情形忙拦在燕青禾身前，挡住萧越绫审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