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嫁祸,局势乱

“王爷——不好了!”

满脸惊惶的管事跑进宴厅,还没及站稳靠近,就被益川王打断怒斥,“什么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秦管事虽然不是府里老人,但也在益川王府侍候七八年,自然明白主子忌讳,但——

他压低声音禀报:“后院死人了!”

牵扯到人命官司,又是节宴,谁也不知道最后会连带到哪里,秦管事暗自压制异样脸色,唇角发虚,控制不住想起瞥到的一角青色官服……

这便不能善了。

益川王眼中精光闪过,见周围有人明里暗里看过来,这边的情形早被离得近的几人尽收眼底,这事肯定不能瞒,于是让管事将话又复述了一遍。

听说涉及到人命,众人听闻面上神色各异。

“诸位可愿随我一道去看看?”

死了人,还是个官员,立即有人义愤填膺站起身大骂贼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表示愿意一同过去做个见证,也算给益川王面子。

部分夫人小姐留在原地,由管事继续招待。

萧越绫低声和陈平吩咐几句,听到益川王派人过来请示她,也点了点头打算同往,她抬头问旁边的蒲月:“楚暄还没回来?”

“是,”蒲月有留意,立马答道:“要不奴婢派个小丫鬟过去看一下?”

萧越绫点点头。

没有主家允许,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大冬天挥汗如雨踩着急促的节拍。官员同僚三五成群面色凝重,注意力纷纷放在了人群前进的方向,面向席位的瑰色华裳美妇人一个不查,还在训诫的手边人影闪遁。

“——娘,我也去看看!”

眼前霎时只剩滑溜背影,兔子一样窜出去个高髻少女,腰身挺拔,身形灵巧。

“阿绫——”

萧越绫行到半途,听到身后有人叫她,没等转身,那人已经跑到面前,双手撑膝气喘吁吁,头上的步摇甩出天际,被她嫌麻烦干脆取下来扔给后一步跟来的丫鬟。

“拿着,回去的时候再戴上。”

都察院左都御史之女乔珺,其祖父是女帝朝时老太师,现已致仕回家含饴弄孙。乔珺幼年时在国子监是萧越绫伴读,两人交好。

“阿绫,听说你和安南侯世子一道来的,他人呢?”乔珺左顾右盼,显然对这位驸马万分好奇。

“你都不知道,前阵子我被我爹娘送到白鹿书院,关了两个月才放出来!刚刚我要过来找你,我娘又给我拦住了,说不让我打扰你和驸马相处!”

乔珺喋喋不休抱怨,面上满是苦恼憋屈。

“人呢?人呢?!驸马呢?!!”

萧越绫摁住她东张西望的头,“乔小姐,请收敛一下你猴急的表情。”

乔珺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

后院。

秦管事走前派了人守住尸体,千叮万嘱,两个小厮碍于命令不敢走开,但也不敢凑太近,只好不远不近缀着。

前院丝竹声传到这里已经缥缈到带了空灵幽怨气息,尸体脸朝下趴着,袍角被风吹起呼呼鼓动,两个小厮瑟缩着对视一眼,若有似无地往后挪步,直到背抵住假山石。

“咔嚓——”假山后传来奇怪的声音,听得人心头一抖,又像是有小型猫科动物路过闹出的动静。

一个小厮咽了咽口水,仿佛下定什么决心,“假山后有动静,我去瞧瞧,你在这里守着——”

说着掉头就走,另一个被留下的小厮暗暗咬牙,料想是府里主子养的狸奴路过,竟被那厮找到借口离开,风一吹他感觉周身凉飕飕的,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尸体,发出动静的地方也不过四五步远,于是不管不顾追过去。

“等等我,一起!”

几乎在他刚转身,一道蓝色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尸体旁。

蓝蝶蹲下身翻过尸体,把手中的簪子插进尸体脖子上针眼大小的伤口。

前后不过眨眼功夫。

就在她准备施展轻功离开时,背后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鬼魅般出现抹了她脖子。

顷刻毙命!

“根本什么都没有,咱们快出去吧。”小厮的声音从假山后传出。

黑衣人将尸体上的簪子拔下,又拉过蓝蝶的手让她握住匕首,再将匕首插入了尸体原本的伤口……

两个小厮一出来,发现地上多了一具尸体。

眼中惊恐弥漫的同时,一前一后赶紧向外面跑要去禀报,刚跑了没几步,撞上益川王领着一群人过来。

“王爷,不好了!”小厮哭丧着脸,“尸体又多了一具!”

益川王眼中闪过疑惑,眼带疤痕的面部肌肉微微抽动,踹开人快步上前查看。

那是……

听人禀报时萧越绫并不清楚死的是谁,就连暗卫追踪封慕仪的侍女蓝蝶,因为所隔距离较远,也只来得及看到对方极快吹出针一般的暗器。

几个胆大的靠近尸体,一年岁稍大胡子花白的官员瘫软在地,老泪纵横,“竟是我那不成器的学生!”

陈平在萧越绫耳边提醒,她才知道死的正是益川王府前与自己马车相撞的那位小吏。

“着官服未换,是刚述完职的外放官——”

有人惊呼:“这拿刀的蓝衣女子又是何人?看服饰似乎是哪家的侍女?”

“这动作……莫非是这侍女杀了人又自杀?”

“不对不对!”有官员反驳,“第二具尸体明显是后面才来的……”

京兆尹刚好在宴会,此时衙门的人也到了,只得眉头紧锁赶紧让人检查一番,询问后也很快有跟来的夫人认出另一具尸体,是永宁县主身边的侍女。

尸体很快被带下去。

封慕仪从人群中露面,面上满溢哀伤,“我也不知蓝蝶为何会在此处,她应当为我拿取暖衣物去了,怎么会……”

“梅大人,王爷,蓝蝶胆子小,连刀都不敢拿,她这样明显是被人谋害,你们一定要替她做主啊!”

封慕仪这一声喊得颇为情真意切,她是真想不到蓝蝶为什么死,难道去杀个人竟还让人反杀了?还是有人黄雀在后?是谁?在现场吗?可与自己有利益冲突……

——但尸体留在这里对她就是不利!因为官员尸体在前,永宁县主的侍女为什么要跑到尸体旁,是消除痕迹?还是有别的恩怨情仇?

只这嫌疑,她便指摘不了。

便得尽量让自己当个受害者,转移众人注意力。

益川王沉下脸,“谁会谋害她一个小小侍女?依我看,是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被杀人灭口了吧。”

封慕仪捂嘴,面上惊惶,“王爷您是说……”欲言又止。

京兆尹梅寻山一一扫过在场诸人,视线停留在封慕仪身上,拱手道:“永宁县主可是想起什么?但说无妨。”

封慕仪犹豫片刻,缓缓摇头,只是恰到好处的,用复杂的眼神看向萧越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