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又断了的线索

次日。

李贤静极思动，来到了羁押巴县知县几人的大牢。

李贤来的时候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显露身份，但知县几人看到李贤的时候，依旧瞬间就猜到了李贤的身份。

能被高求这个千牛卫贴身保护的，除了当今圣上也没有别人了。

一时间，知县几人吓得面无血色，尤其是知县和师爷。

自己二人只不过是勾结富商赚了点“外快”，怎么把当朝圣上都给招来探监了？

李贤没理会几个人变幻莫测的脸色，径直走到刘节前面。

问道：“游侠儿云中鹤认识吧？”

虽然那位云中鹤的故事有些老套，但刘节都被绑来了，李贤也不介意顺带着问一下他家人的下落。

刘节神情有片刻的诧异，但依旧点了点头，慌不迭的跪倒在了牢房里，急急忙忙答道：“认识！认识！”

但这一刻，刘节的反应却让李贤有点意识到不对劲了。

刘节肯定是知道当初的章怀太子已经成了如今的大唐皇帝的，如果云中鹤真是他派去刺杀自己的，那在自己问出云中鹤的消息的时候，他也肯定会意识到当初刺杀自己的事儿败露了。

所以绝对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也很难做出伪装。

所以……他似乎仅仅只是认识云中鹤而已？

“你因何和他结识？”

李贤深深皱起了眉头。

……

近一刻钟后，李贤若有所思的走出了大牢。

这事儿的发展有些出乎李贤的意料。

刘节的确和云中鹤认识。

大唐侠士之风盛行，无论是普通百姓或是商贾走贩，甚至是朝中大臣，都对于侠士分外推崇。

这是整个大唐开放的文化风气所导致的，或者也可以说是整个大唐的审美风格。

甚至就连太宗时期那些开国元勋们都以做过游侠儿为傲，徐茂功更是声称“我年十二三为无赖贼，逢人则杀；十四五为难当贼，有所不快者，无不杀之；十七八为好贼，上阵乃杀人；年二十，便为天下大将，用兵以救人死。”

言语间，充满了对游侠精神的推崇。

更不要说之后的开元盛世了，“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豪言甚至流传到了李贤上一世。

而在这种对侠士之风极为推崇的时代，刘节认识云中鹤，仅仅只是因为他对云中鹤极为崇拜，曾资助过他不少的银钱。

游侠儿也是人，尤其是为了维系他们“放荡不羁”的生活所需要的花费更是高昂到惊人。

因此，这些游侠儿也会“广交好友”，以此来维持他们的生活。

刘记就是云中鹤的“好友”之一。

而根据刘节口中的说辞，他和云中鹤的关系也就止步于此了。

李贤甚至都没去询问刘节有没有“绑架”云中鹤的家人。

这俩人有人说谎了。

或者说两人都没说谎，只是“事实”说谎了。

这样一来，整个事情的脉络就清晰了。

有人在五年前冒充刘记的人绑了云中鹤的家人，逼迫云中鹤来刺杀当时的自己，可或许是大雪封山，云中鹤被埋在了雪里，直到李贤离开牛家庄后，云中鹤才被牛家庄的村民们挖出来。

“果然，敢刺杀太子就不会把线索放的这么明显，哪怕是一条废弃的线也埋得这么深……”

李贤对这桩埋藏了五年的案子愈发感兴趣了。

毫无疑问，整件事情最终的幕后指使者肯定是武曌。

李贤丝毫不怀疑武曌的心狠手辣，为了那张至高的皇位，她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显得奇怪。

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过程中有多少人插手，而这些人又有多少还藏在如今的朝堂上，这才是李贤最为关心的。

“如果刘记这条线是假的，那后续应该也拽不出来什么人了。”

李贤叹了口气。

“高求，李凛来了之后让他照常审这个案子，能揪出多少官商勾结、欺压良善的事儿就给朕揪出来多少，若是背后有人插手，再将此事汇报于朕。”

“卑职领命！”

钓鱼计划虽然失败了，但能趁机整顿一下巴州的官场也好，算是还巴州百姓们一个朗朗青天。

“带朕去看看那游侠儿！”

……

游侠儿赵石并没有关在县衙大牢，涉嫌刺杀当初的章怀太子，这罪名足以让千牛卫亲自看押了。

李贤到来的时候，这游侠儿的状态已经比当初的癫子模样要好了许多。

虽然依旧被锁链捆绑着，但胡须和头发都是清洗过的，衣服也不再是当初那套破破烂烂的百衲衣，搭配着他那双不再呆滞的眼睛，看起来的确有了几分豪放不羁的气质。

这也是这位游侠儿招供之后，李贤第一次来见他。

“你妻儿并非那刘记之人掳走。”李贤直接开口。

云中鹤很明显的愕然了许久。

随后想通了一切，苦涩一笑。

“小民就该知道的，刺杀太子这么大的事儿，正主怎么可能真的露面……”

“当初指使你刺杀朕的人可曾与你碰面过？你还记得他的模样吗？”

云中鹤摇了摇头，神色间似乎陷入了追忆。

“那日，小民饮酒归来，发现家中妻儿都不见了踪迹，搜寻许久后却只是在家中找到了一封信，信中说小民的妻儿被其掳走，若是想接回他们，就带着陛下您的头颅去刘记商行，自会有人将小民的妻儿送归。

“信中还留了陛下当初的住处，以及大致的容貌特征。”

“信呢？”

“信上说阅后即焚，小民没敢留存……”

李贤的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

这事儿……似乎又陷入了死胡同。

“小民深知刺杀陛下已是死罪，不求陛下宽恕，只是小民五年时间里了无音讯，也不知妻儿是否在世，小民……小民只盼临死前能得知妻儿的消息！”

说着，一个七尺壮汉竟嚎啕大哭了起来。

可这时，一旁的高求却突然双眼微亮，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朝着李贤拱手请命。

李贤了然，点了点头。

高求便转身看向了那云中鹤。

“你可曾还记得那信中关于陛下样貌的描述？”

“样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