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憋屈的裴炎

裴炎心里有点不安。

李贤去巴州的事儿他是知道的。

原本，裴炎也没觉得这事儿跟自己有多大关系，虽然朝中传出了一些秘闻，似乎是巴州涉及到了陛下潜龙之时的一些事情。

但……我裴炎是干净的啊！

咱虽然时运不济，被高宗皇帝立了个寂寞的顾命大臣。

但陛下被贬巴州的整个过程中，我可是什么都没干的！

可谁知道陛下去趟巴州竟然也能揪出个官商勾结的案子来，最关键的是，这里面的“商”，还是自己的远房外甥！

陛下会不会怀疑我也掺和进了这里面去？

甚至借题发挥，直接把我这个任错了的顾命大臣给削了官？

虽然在听闻巴州刺史李凛审讯这案子的第一时间，裴炎就派人去千叮咛万嘱咐，让李凛一定要秉公执法，千万别因为自己就放过刘记。

但架不住刘记这些年的确打着他的幌子赚了不少黑心钱。

这是洗不干净的。

“所以……陛下是要秋后算账了？这登基的第二把火就得烧到我头上来了？”

裴炎忐忑不安的守在兴庆宫外。

好一会儿，才有内侍跑来宣他进殿。

裴炎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大殿，就见到李贤一只手撑着额头，似乎有些精神不振的样子。

裴炎没敢打搅，就站在下面守着。

天知道这是不是陛下给自己下的套，就等着自己“惊扰圣驾”，然后治自己的罪呢？

……

李贤有点犯困。

昨儿几乎一夜没睡，早朝上虽然借着百官们的口诛笔伐眯了一会儿，但自己作为皇帝，那些官员们讨伐自己的话又不能说得太难听，于是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么几句。

说了几十遍之后他们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只能草草了之。

也就导致李贤没能多眯一会儿。

又顶着困意宣布了大唐百货的事儿，李贤早就困的不行了。

于是，在宣内侍传唤来裴炎的时候，他就睡着了。

但这一切，裴炎毫不知情。

此时的裴炎还在坚持，虽然年事已高，但多年来练就的“站桩”本事也不是盖的，裴炎站得极其标准。

但逐渐的，裴炎也有些体力不支了。

终究不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儿了，丝丝汗迹从他的额头冒出，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但他还能忍，决不能让陛下抓住自己的把柄！

“糟了，今儿早朝含的参片似乎没味儿了……”

裴炎藏在袖子里的手摸了摸，又摸到了一片新的参片，想放在嘴里提提神。

可抬眼看了一眼李贤，又觉得陛下估摸着就等着这茬呢。

于是，裴炎又将手收了回去。

又是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糟了，人有三急……”

上了年岁的裴炎，肾功能很明显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这导致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小腹就像是装满了的水囊，硬邦邦得像是要炸裂。

裴炎悄悄的扫视了一下四周。

周围静悄悄，连个侍卫和宫女都没有，显然陛下事先已经将人都给遣退了。

这也断绝了裴炎寻求侍卫帮忙的念头。

最糟糕的是，这时候裴炎还饿了。

为了不殿前失状，大唐的官员们一般早朝前都是不吃东西的，只是含着一片参片提神，裴炎也不例外。

可没敢换参片的裴炎坚持了这么久之后，终于发现他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尤其要命的是，这时候蠕动的肠道似乎刺激了膀胱，裴炎感觉那只装满水变得硬邦邦的“水囊”旁边，就像是有一头犟驴在不停地踹着！

裴炎一张老脸已经变得苍白如纸。

好在这会儿李贤终于是悠悠醒来。

略微揉了揉脑袋，才想起来叫裴炎来是做什么的。

“裴卿，来了许久吧？”

李贤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下意识的问了这么一嘴。

“不久……不久，刚到！”裴炎硬着头皮答道。

李贤稍稍松了口气。

裴炎好歹是老臣了，李贤也不想太亏待他。

裴炎这些年无功无过，也算兢兢业业，太子风化案中他虽然担任了“调查官”，但整个过程也就和他现在的为官表现一样，说推进了案件的进度也谈不上，但要说没有用那也不至于。

这也是李贤将突破口放在他身上的原因。

这是个“中立派”。

“裴卿，朕叫你来是询问一些关于当初‘太子风化案’的调查过程。”李贤直接开口。

裴炎的表情很明显地一愣，但紧接着，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双腿下意识的夹紧。

肃声道：“陛下请说！”

裴炎的表现虽然有些奇怪，但李贤也没多想。

接着问道：“当初的案子还留存有档么？那赵道生当初虽是朕门下一个奴隶，但却只是个普通的奴隶，和朕有断袖之癖也纯属无稽之谈，可为何你等却能坐实朕的罪状？”

直接否认是没有用的。

如今的李贤甚至能直接开口，将当初的案子彻底推翻，改成他想要的任何结果。

但这并没有用。

系统任务是要为当初的自己洗刷冤屈，自然也就要让朝堂百官都心服口服。

而不是李贤以势压人下的看似信服。

甚至如果李贤这么做了，反倒会让官员们心里浮想联翩：陛下该不是心虚了吧？

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从当初的案子直接入手，查明真相。

“当初整个案子过程都在宗正寺留档，陛下可随时查阅，只是……”裴炎很明显的想说什么，但紧接着，却又抿起了嘴，眉头紧锁，改口道：“罢了，老臣去将当初的存档取来给陛下一阅便知！”

李贤有点困惑。

这裴炎怎么表现得比自己还积极？

不过这是好事。

于是，又顺嘴说道：“对了，之前朕在巴州……”

“刘记做事那是咎由自取！这些年虽然打着老臣的旗号赚了不少银钱，但老臣对此事一概不知！老臣这就回去命他们将这些年的账簿呈上来，凡有不对的地方，尽皆上缴！

“对了，陛下不是要弄那什么大唐百货么，这些银钱正好可以为户部节省下来一些开销！”

裴炎义正言辞的说道。

给李贤弄的不会了。

裴炎几乎提出了最好的解决方案，自己还能说什么？

“嗯……既如此，你便先去宗正寺取来当初的存档吧。”说着，李贤随手写下了一份手令交了过去。

裴炎几乎是毫不停歇的走上前，然后夹着屁股就慌不迭地退了出去。

看着裴炎退去的姿势，李贤捏住了下巴。

“奇怪……裴炎最近是腿脚不便么？怎么走路的姿势这么怪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