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嘹亮的啼哭声打破了寂静,此时此刻,又有一位生命在这死寂的世界降生,为这片大地带来了些许光亮。
男人一脸喜色,可不知为何,他的眼中冒出的却是狡诈,果不其然,他咂咂嘴,道。
“太好了,终于生出来一个,只要把他卖给皇廷,就能挺个几天了!”
他粗暴的从女人的手中夺过了婴儿,不顾妻子的阻拦,便要将其抱出门外。
可那女人似是良心发现,也可能是仅存的母爱,竟将男人扑倒,并用剪刀扎瞎了他的一只眼睛,抱着那婴儿奔出门外,独留男人在地上哀嚎与谩骂。
她拼命的奔跑,一不注意竟被朽木绊倒在地,这一摔,磕伤了腿,她拼命要站起来,可却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阵脚步与那熟悉的声音,她看了看怀中拍着手、咯咯笑的孩儿,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连忙将婴儿藏在灌木中。
“好你个贱种,老子这就弄死你!”
男人看见妻子,快步走向前去,粗暴的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甩在地上,一顿打骂,还不解气,又踹上几脚,直到妻子昏死过去才肯罢休。
他四处张望,翻翻找找,竟没发现自己孩儿的踪迹,气愤填胸,拽着女人缓缓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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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啼哭起来,却只听势大力沉的脚步声一声一声的传来,在听到哭声后,滞了一下,连忙扒开灌木,露出个粗犷的脸。
他看见婴儿,脸色一惊,走上前去抱起婴儿,四处张望,均不见人影,他挠了挠脑袋,抱着婴儿又走上了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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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将婴儿收养,细细照看,这婴儿终是长大成了青年,这孩子长的极好看,似是天使下凡,竟有种脱俗的美。
而从这孩子记事起,他便没见过男人说过一句话,只记得儿时男人曾经为他取过名字:“维洛普”,他不嫌麻烦,也就记了,但又因为男人的性格,自己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不近人情。
男人是名铁匠,但却经常被人们污蔑,动不动便是与他人起了冲突,因此村里人极不待见他,没人愿意照看他的生意。
因此,维洛普也受了罪,他体弱多病,总会被邻家小儿欺负,他们大放厥词的说维洛普是没娘没爹的孩子,找了个灾星来当自己的爹。
他心中一片愤怒,却是毫无作用,只得无能狂怒,悻悻离开。
回到家后,男人心疼的看着维洛普身上的伤,却只能叹一声气,待到维洛普不在时喝喝闷酒。
夜里,他亲手做了一条项链,清晨时送给了维洛普,维洛普不自觉的笑了笑,将项链细细收好,稳稳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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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维洛普偷听到了男人的身世,村民们说这男人命是极不好的,克死了全家人,谁都把他当灾星,极其不招人待见,维洛普无比好奇,干脆便在回家后问了男人。
想不到男人却是一惊,眼神躲闪,没有回答维洛普,似走似逃一般走出了房间,引得维洛普一阵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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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维洛普壮着胆子去找那几个人问了个明白,那几个村民面面相觑,见他可怜,与他道了真相。
那男人曾经有过妻子,还诞下一女,可哪曾想昔年天灾人祸比比皆是,他的妻子失踪,生死未卜,家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男人自己和女儿,日子过得极苦,男人的精神也快崩溃了,但女儿却是极懂事,所以也还说得过去。
也不知哪天,一只妖魔化成他的妻子模样,趁着男人干活,将那女娃勾到深山活活吃下,待到男人回到家时,家里早就只剩下了他自己。
维洛普一听,不知作何反应,只知男人定是个好人,只是天命不公罢了,可这事又赖得了谁?
……
这日子一天一天过的飞快,谁都没说什么,唯独老天不同意了。
不知哪天,村里传出个流言,说是村里经常闹病闹饥荒,权是男人搞的鬼,毕竟他平常沉默寡言,所以那群人毫无疑问的将这矛头指向了他。
这流言的势头本是极小的,最多只在几人间传传说说,可某天却被别有用心之人听到了,那人眼睛滴溜溜一转,竟暗中将这流言传播开来,很快,村子里似乎每个人都知道了这谣言。
某日,维洛普被男人叫去集市买些吃食,维洛普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殊不知就是这一应让他后悔了终生。
……
此时,几个盲目之人正站在维洛普的家门口,秘密商讨着什么,下一刻,他们高举火把,猛的扔进了维洛普的家中,只是瞬间,这屋子似是被一股赤色浪潮吞没般燃起熊熊烈火,这一烧可不得了,全村人都看见了,可他们并没有选择阻止,反而拍案叫绝,因为他们的脑子已经成了藏污纳垢的病房。
不一会儿,男人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却只见那几个村民蜂拥而上,将那男人一顿猛打,几个人又费力的将男人吊死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上,那男人什么都没说,是啊,他是个哑巴啊,当然说不出苦,只得充满愤恨而孤独的死去。
……
维洛普呆呆的站在村口,随后快步跑向家的方向,却只见那群“恶鬼”转头看向他,纷纷尖笑道。
“哈哈!瞧他这怂样!好像条狗哩!”
“对对!还是耷拉尾巴的狗!”
那些尖锐刺耳如同针刺般扎进了维洛普纯洁的心脏,鲜血淋漓的事实已经揭晓,他的眼中透露出了一思狠毒,愤恨的掏出了身上的刀,趁着一个人不注意扎进了他的胸膛。
其他村民虽是一惊,连忙反应过来,纷纷叫骂着,将维洛普围在中间一顿痛打,却只见一道明光闪过,所有村民皆是两眼一抹黑,昏倒在地上。
维洛普悄咪咪睁开眼一瞧,只见一位身形高大,容貌堂堂的人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的苦难招来了神的一瞥。
……
这件事已成历史,现在,维洛普已成了无辜之神,他被神皇赋予了大量神力,可却唯独失了那条自己父亲亲手做的项链与自己的良心。
他变得嗜血,残暴,变得易怒。
他似乎早就不是自己了,维洛普从未发觉的是,他的身里早就生出了另一个自己,只是自欺欺人,胡搅蛮缠,认为杀戮成性便是自己的本性。
有胆大人曾在临死之际怒问过他,问他自称无辜之神,所行所做哪有一点无辜的样子?
他不语,只是一味盲砍,毕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作何回答。
现在的他,和一具空壳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