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碎

“我打个比方。”

“吃橘子，其实是吃里面的果肉，但咱们嫌橘子皮不光滑就以为买到假货，想退，就会显得很可笑。”老教授摇了摇头。

“先生说得有道理。”

“但为什么这块玉，黄黄的还卖这么贵？”蔡裕康微微躬身，询问道，“玉越白，才越贵吧？”

“我记得古代的皇帝，赏的都是羊脂玉啊！”

老教授温和地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和田玉按颜色分，有羊脂白、白玉、青白玉、碧玉、青玉、墨玉……越白的自然越贵。”

“但‘白’不是和田玉的特点，‘脂’和‘润’才是！”

“所以，正是因为大部分和田玉发黄、发灰，才显得羊脂玉贵？”蔡裕康侧头道。

“没错。”

两人边说边走，逐步朝徐青雅的位置靠去。徐青雅把玩着一块石头，认真又专注，甚至都没注意到他们的靠近。

蔡裕康不禁有些好奇：“徐姑娘，你有什么发现吗？”

徐青雅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藏起石块。紧接着又觉得藏了也无济于事，便羞红着脸，将手中的石块放到桌上。

“我，我……本来想送你这个。”

蔡裕康仔细端详后，柔声道：“这块石头……像海上的波浪。”

徐青雅眼睑低垂，轻声呢喃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行！既然你喜欢，我送你吧！”蔡裕康微微一笑，拿起石块道，“就当是你今天陪我选车的酬劳。”

老教授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温暖的回忆。他瞥了一眼价格道：“小友这个选择不错，这块石头只卖十块。”

“依我看，还能砍砍价，五块都算贵了。”

“五块？直接腰斩？”蔡裕康瞪大双眼。

他以为自己砍价算牛的了，没想到老教授更狠！

姜还是老的辣！

“古玩的溢价都很高，这块只是普通石头，如果不是外形比较有特色……分文不值！”老教授摇了摇头。

蔡裕康哑然失笑。他先前“好看的就多看两眼”的策略，实在是太正确了！

隔行如隔山啊！

“我去问问看，先买下来再说。”

蔡裕康向老教授点头致谢。他眼波流转，快速扫了徐青雅一眼。徐青雅微微一笑，当即会意，跟了上去。

三人一番唇枪舌战，最后他们成功以四块钱的价格拿下！

“便宜你们啦，这种石头也算艺术品了。”

“小哥你别这么说，这就是块石头。我愿意在这买，而不是在街边捡，不过是为了点仪式感。”蔡裕康挑了挑眉。

蔡裕康将收据折好放入裤袋中。他把玩一阵后，微笑着将石块双手递给徐青雅。

“今天费你时间啦，希望这个礼物你喜欢~”

一抹羞红窜上徐青雅的脸，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我的本意是感谢你在市场上帮我，但现在……我真闹不清了……”

当她将手伸向半空时，一旁的服务员觉察到不对劲。

虽然这块石头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古玩一般要先放稳在桌上，才允许另一人拿……

服务员提醒：“呃，别这样……”

说时迟，那时快。徐青雅已经伸手拿起石块。本来还没什么问题，但服务员这一提醒反而惊到了徐青雅。

手足无措之下，徐青雅又松开双手，想将石块放下。然而，此时蔡裕康却已双手收拢。

灰色的石块在空中翻转半面后，“嘭”地摔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蔡裕康只看到一个模糊的残影，石块便瞬间四分五裂。薄薄的石粉洒在他的皮鞋上，场中一片寂静。

徐青雅一声尖叫，立即捂嘴。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捂着脸，疯狂道歉。

服务员愣在原地，站在不远处的老教授亦是一声轻叹。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蔡裕康看去，面面相觑。

蔡裕康心生哀叹，只觉可惜。

谁能料到自己第一次送人礼物，会是这个结局呢？

碎石满地，有人窃喜，有人哀叹。

尚来不及安慰哭泣的徐青雅，蔡裕康低头望着脚下的碎石，顿时怔在原地。

一块白色玉石从碎石中显出原形，玉石圆润光滑，形状跟他前世在报纸上看到的——

徐文晖的那块，一模一样！

蔡裕康浑身猛地一颤，他强压下心中的战栗，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他深吸一口气后，弯腰捡起。

蔡裕康面无表情地将白玉上的石粉擦去，一种“福至心灵，天意浩荡”的感觉忽然席卷全身。

他不由自主地仰头大笑，同时激动地大喊：

“天意！天意！”

“天意如此！”

所有人都被他的大喊惊得愣住，他们面面相觑，互相对望，纷纷朝蔡裕康的位置围去。

徐青雅不明所以，以为蔡裕康在教训她，哭得梨花带雨。

蔡裕康这才意识到她的状况，他也不顾什么男女之别，激动地一把将她抱住。

被抱在怀中的徐青雅一阵懵逼，泪水顿时止住了，但身体依旧被哭泣的余韵控制，不时抽搐。

蔡裕康激动地抓紧她的双臂，奋力摇晃道：

“青雅！我们捡到宝了！”

“我们捡到宝了！”

“宝……什么宝……石头碎了……”徐青雅热泪涌起，上气不接下气。

蔡裕康双眉乱飞，眼中金光闪烁。他将怀中徐青雅的脸掰正，认真又激动：

“不重要！”

“碎了才好！”

“石头里是块和田玉籽料！我们捡漏发财了！”

徐青雅泪眼婆娑。听清蔡裕康的话后，微微一愣，紧接着破涕为笑。她羞红着脸挣脱开蔡裕康的手，从手包中掏出纸巾和梳子，整理起仪容。

其余人见蔡裕康激动，又凑近了些。

“小兄弟，石头里是什么宝贝？”

“对啊，什么宝贝一起看看啊，不会是藏了个齐天大圣孙悟空吧？”

“是啊是啊！都是村里人，让我们开开眼吧！”

蔡裕康没有理会在场众人。他闭上双眼，深吸几口气后缓缓吐出。

真被他捡到了！竟真被他捡到了！

谁能料到，籽料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遇见老教授后，他本已不抱希望。但，天意站在了徐青雅这边，运气站在了他这边！

这还是他送给徐青雅的——

和田玉籽料，非徐家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