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这里是医院，请你住手。”
梁城池虽然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但是很有力气。
林霄被他钳制得抽不回手，回头看向他冷声道：“梁医生，这是我们的家事，请你先出去。”
“家事就回家去处理，这里是医院，是住院部，是病人休息的地方，不是你们来解决家事的地方。”
梁城池声音浑然，掷地有声。
动手打女人的男人，有什么好说的？
林霄重新回头看向梁城池，突然冷笑了一下，表情怪异，“梁医生，你是心疼她吗？”
“林霄你混蛋。”
何萤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梗着声音哭着骂道。
“你是疯狗吗，看到谁就咬谁？”
她此时此刻已经攒满了失望，她做梦都没想到平时温柔老实的林霄竟然还有这样一幅恶心的面孔。
梁城池也听懂了林霄话里的意思，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哭个不停的小满，压着声音提醒道：“林霄，你女儿还在外面，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些行为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
“什么女儿？分明就是个拖油瓶？梁城池，如果不是你当初说有的救，我们这些年会砸锅卖铁跟她治病吗？转眼五年过去了，结果呢，你告诉我，哪里治好了？”
林霄借着这个机会上纲上线，怒声质问道。
“你们永远就是想着怎么榨取我们的钱，把我们的钱榨干了，还要让我们去借钱跟你们送来。”
“别说了。”
何萤脑子嗡嗡直叫，身形摇晃，一把抓住林霄的手腕，吃力地请求道：“别说了，求求你了。”
“我偏要说，我告诉你何萤，小满的病要治你自己治，我不管了，我也没有钱管了。”
说着他回头看着那些玩具，再看看前来帮忙的梁城池，以及外面不停指责他的看客，一把推开何萤，扬长而去，却全然不跟何萤解释她提出的那些问题。
何萤重心不稳，重重摔倒在地上，头磕在凳子上，当即破了一道口子，流血不止。
“何萤！”
梁城池赶忙上前扶住她的头，转身让护士把药盘端来。
何萤无力地靠坐在墙边，脑子里早已经炸开了锅，她根本没有办法思考，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迷茫、无主、慌乱、难过、担心……
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聚集起来，真的好累……
“妈妈，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妈妈，你不要吓我。”
小满跪在她旁边，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轻轻吹着她手腕上的淤青。
何萤缓缓抬起眼皮，针扎进皮肉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很奇怪，明明没有打麻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只是在看到可怜的小满的时候，顿时泪如雨下。
“妈妈不哭，马上就不疼了。”
小满赶忙抱住她，不停地搓着她的手臂，想要缓解她的疼痛。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何萤根本不是因为伤口痛而哭的。
她哭小满的命途多舛，哭自己的无能，哭她对命运的无可奈何。
梁城池帮她缝好伤口，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女俩，神色复杂，满是心疼。
“他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无处发泄，并不是针对小满，让他好好冷静一下吧。”
他出言安慰道，何萤却没有做声。
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去，护士也忙工作去了，梁城池站起来，温声道，“到床上躺一会儿休息一下吧，我去帮你们打饭。”
“不用了梁医生。”
何萤赶忙出言制止，抬起头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我自己去打就可以了。”
刚才林霄说的那些话无疑会在整个住院部传开，她不能再影响梁城池的名声了。
梁城池知道她是在刻意避嫌，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去吧，我在这里陪着小满。”
“梁叔叔，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你去忙工作吧。”
小满虽然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但是她已经学会观察大人的脸色。
她知道自己妈妈在刻意跟梁城池保持距离，也知道是因为自己爸爸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别人会误会，赶忙委婉拒绝道。
梁城池面色微僵，惊讶地看着小满。
小满立马自己伸手擦干眼泪，“我真的没事，我自己等妈妈回来就可以了。”
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可正是这个懂事的微笑，让梁城池心酸不已。
明明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龄，却因为生病和看到爸爸妈妈吵架而不得不假装大人模样，懂事得让人心疼。
“那我先去忙了，有事你们就去找我。”
再留下来已经没有理由了，他只得再三叮嘱后离开了病房。
何萤颤抖着缓缓呼出一口气，起身将小满抱起来放到床上，柔声道：“宝贝，妈妈去打饭，你自己在这里坐一会儿，妈妈很快就回来。”
“好。”
小满乖乖应道。
何萤鼻头发酸，想了一下，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低头亲了她一下，拿着餐具出门去了。
刚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一路小跑着打了饭，迅速回到病房。
回去看到小满还乖乖坐在床上等她，默默松了一口气，走到床边，声音有些嘶哑。
“来吧，先吃饭，吃完妈妈带你出去散散心。”
小满嗯了一声，接过勺子，第一口鸡蛋羹是喂给何萤的。
“妈妈吃。”
她喂的时候还贴心地吹了吹。
何萤眼睛发酸，颤着倒吸了一口冷气，低头吃了一口，强压眼泪笑道：“你先吃，妈妈这里有菜呢。”
母女俩相视一笑，一起默契地吃饭。
小满很乖，把饭菜都吃完了，吃完之后还乖乖喝了水，吃了药。
“满满想出去散散心吗？”
何萤收拾好餐具，替她擦了手，柔声问道。
小满立马连连点头，“想。”
“那妈妈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旁边公园里的荷花开了，我们一起去看。”
“好。”
“那快起来吧，妈妈给你戴好口罩。”
洛市最近空气质量不是很好，一切都要为小满的健康打算。
带着小满出门的时候，整个住院部得病人家属基本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们母女俩，或是可怜，或是心疼，或是看热闹。
果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