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平静的贪婪

段少安看着手中文件夹上记录的内容，眉心发紧。

机器的燃烧过程中没有产生任何爆炸。

他伸出手拿出那张焚毁的机器照片，发现机器本身除了颜色焦黑以外，并没有任何损坏，甚至破损都没有。

据目击者交代，当时机器发出了巨大破碎响声，紧接着火焰就从里面喷了出来，站在前面的四个人瞬间就被火焰笼罩。

火焰燃烧，发出巨大响声的可能是机器内部燃烧的温度太高，内外气压不平衡所导致的。

但是目前机器没有任何碎裂的痕迹，那当时发出巨大响声的是什么东西。

段少安拿起那台机器拆开后的内部照片，他仔细比照着原厂家设计图，里面的零件一个没少，除了变得焦黑，什么改变都没有。

就好像是火焰不是它发出的，只是通过它映射到外界。

怪，太怪了。

笑着的受害者，完全没有爆燃理由的机器。

段少安感觉自己脑子里乱糟糟的，无数个可能被拿起而又放下。

混乱中他的目光瞥到了桌边搭着的报纸。

红色的版面十分醒目，配图是一张刺目的坠亡图。

“谁来买单，坠亡背后的邪教崛起。”

……

陶月白找到宋方正的时候，发现他正坐在兴山路的包子铺里吃“午餐”。

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看见他穿着花衬衫大裤衩坐在马扎上，带着油的桌上摆着一碟凉菜，一碗云吞，三屉包子，还有一份翻了几页的报纸。

两屉包子已经吃完，摆在边上，他端着馄饨喝了一口，又把筷子伸向下一个包子。

“宋先生。”

宋方正刚咬了一口包子，就看见街对面穿着一身蓝色长裙的陶月白。

她今天打扮的很素净，蓝色裙子搭配白色外衫，脸上带着不重的妆容。光是站在那里，宋方正就感觉街道上暗淡的光线明亮了不少。

“你怎么过来了？”

宋方正转头看了看，远处的酒店伫立在白色的天空之下。少说得有二里。

他看着小姑娘朝这边走过来，不明白也没告诉她，这小丫头怎么找到的自己？

“我问了大堂，说你往这边来了。我就叫司机也往这边开了。”

陶月白走到跟前，看着店里有些发黑的塑料凳子有些犹豫，宋方正把桌上的报纸递给了她。

“谢谢。”

她坐下后，有些犹豫地说道，“宋先生，您知道华子那边出事了吗？”

“知道啊。”

宋方正十分淡定，“爆炸了嘛。”

中午的时候他在下楼的时候其实就给安锡强打了电话，问了仔细的情况，自己要不要过去。

得到的结论是晚点吧。

“情况非常复杂，现在整个公司可能都很危险。”

安锡强在电话中说道，随后把他在实验室内看到的事发过程都讲了一遍。

宋方正听到那四个人站在火里一动不动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多半是和“神明”脱不开关系了。

于是他出来前问了黑羊，知不知道类似的仪式，原本没指望它能有什么反映，但没想到它还真知道。

它要宋方正把案件过程重复了一遍，就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

“献身仪式。一种古老的祭祀仪式。指的是在烈火焚身中把所有精神力献给神明，也就是哪怕投胎转世，也会代代痴傻。”

好残忍的仪式。

宋方正听后就皱起了眉，“不是说现世的人都很珍贵吗，神明珍惜信徒，不舍得一次收割，甚至还设立了万神会来杜绝玩家伤害凡人。”

“对啊，但是万神会只能管住玩家，还有一些能力不咋强的神明。”黑羊道，“你看见过哪家的大佬守法的？”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宋方正点头，“那你说说，能大摇大摆使用这个仪式的有谁？”

“撒旦。”

黑羊道，“但是撒旦已经陨落。现在也只有撒旦派系的七个魔王才会使用这种方式去强制汲取现世力量。

但是这种抽取能量的方式对能量的流逝特别大，差不多是六成。

所以自从新神时代来临后，七魔王从万神会那里拿到了改善后的仪式方法，多数魔王已经不再使用这种方法去强制吸取能量了。”

“多数？”宋方正皱眉，“也就是说，还有人在沿用这种方式吗？”

“有吧，有些时候出于示警或者示威，有的神还会刻意采用这种激烈的方式。”

“谁？”

“傲慢。”

又是裂日。

看来楼上看到的那哥们百分百是他们的人了。

这些人在城中大肆制造意外，制造惶恐，大概率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自己。

宋方正能感觉到那种若有若无的针对性。很明显，非常明显。

他们也在找继承人。

但目的绝对不是为了让自己回去“登基”。

宋方正想道。低头咬了一口包子。

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藏多久。

他静静盯着包子里细碎的白菜，下一秒思绪就被唤回现实。

“宋先生，宋先生？”

“嗯？”

“实不相瞒，我觉得很害怕。”陶月白感觉自己心口很慌。

她这些日子按照宋方正的意思，在外面放出了不少谣言，宣传祝家的种种恶行。配合着不少故意演绎的意外事件，真真假假的案子给警局那边添了不少麻烦。

“我们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宋方正没说话。

陶月白也沉默着。

为了取暖点燃的一棵树木，引起的火已经蔓延到了整片森林。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她现在已经深陷漩涡。而且最致命的是，她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

街边的橱窗折射出太阳美丽的霞光。远处的车声，人声顺着风吹过泥泞的小道。

似乎是感受到了陶月白的情绪，宋方正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转身拿了隔壁桌的一个还没拆封的盘子，

啪——

筷子扎碎塑料皮，陶月白看着宋方正把里面的餐具一样样拿出来放在一旁，只留下了一个盘子。

他拿起笼屉，夹起了笼里的最后一个包子放在盘子里推给了陶月白。

“……”

她有些不解地抬头看着宋方正。发现他的眼睛也定定地看着她。陶月白浑身一僵，她从来没有直视过宋方正的眼睛。

这也就导致了她的一种错觉。

她认为宋方正是个纯良有礼的好人。

但是这一眼，她知道自己从前想错了。

那双棕色的瞳仁里倒映着很多东西，远处的高楼，近处的门帘。

最让人难忘的还是那里藏着的情绪。

一种平静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