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真的能找到她吗？

“杀掉！都杀掉！”医生掀开帘子，白色的大褂上半边溅血，杂乱长发如海带披肩，眼眸通红，声音难听到能让人恨不得挖掉耳朵。

“接着！”吴聊说着，朝男生甩出一瓶药，男生伸手接住，这才想起来说辞，懵逼的表情逐渐明晰，扬起脸，笑容和煦道：“医生——”

——唰

医生一个飞扑，手术刀猛地高扬，“嗖”得下扎，正好听到男生说出后面的话“——我的药吃完了。”

手术刀停在男生的瞳孔几毫米处，医生的血眸就在近前，她的脸仿佛是从噩梦中浮出，眸子里的血丝带着难以遏制的杀意，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这个男生生吞活剥。

死亡，只剩几毫米！

吴聊拉起弹弓，对准医生的太阳穴，屏住呼吸，耳边响起心跳声，他的目光在手术刀上反射，凌厉而肃杀。

但，男生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他的目光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宛如一个看着4D电影的孩子，仍面前的画面多么惊惧渗人，他都认定这是电影画幕，声音也带着一种孩童的天真：

“医生~我要换药咯~”

她像木偶一样转动头颅，视线落在药瓶上，呆了良久，拿过药瓶，晃了晃，声音沙哑道：“D-1046号病人，药吃完了......该换药了......”

吴聊略松口气，放下拉紧的弹弓。

医生突然反应过来，猛地转过头，目光如野兽直勾勾扎入吴聊身体，道：“你！是！谁！”

“我是探病的。”吴聊张口就来，语气平淡得就像病人家属，他指着男生，估摸着对方的年龄道：“我是他大学辅导员。”

医生陷入沉默，放下手术刀。

“诶？可是我没上过大学啊？”男生呆呆道。

“嗯？”医生目光一凌，举起手术刀。

“只是这个人格没有，”吴聊面止如水，“您是他的主治医生，应该知道他有多少个人格吧？”

医生放下手术刀，陷入疑惑，还是摇了摇头，转身去角落的杂物柜找药去了，男生靠近吴聊，好奇道：“为什么叫我‘这个人格’啊？”

“这是游戏设定，”吴聊面不改色道：“你扮演一个多重人格患者，在我们的世界观中，‘精神病’是一个褒义词，越是精神病就越是厉害。”

“哦哦，是这样啊，”男生“哼哼”了几声，闭眼在下巴比了个勾，道：“原来我是很厉害的精神病啊。”

“对，以后有人说你精神病都是夸赞，你千万别忘了。”吴聊严肃道。

“嗯嗯，记住了，”男生握紧道：“我是超厉害的多重人格患者精神病！说起来这个游戏好真实啊，我刚刚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吴聊：“......”

医生拿着药瓶回来了，还写了一张字迹歪扭的医嘱塞到男生手里，然后回帘子里，拉响“轰隆隆”的电锯，对着手术台上的病人一顿横切竖锯，那感觉不太像手术，更像是泄愤。

吴聊环绕观察，在角落发现几个担架，上面放着被截肢的病人，它们都被截掉了重要的器官，尤其是头。

“哇啊，吴聊你快看这个，”男生指着一个无头病患道：“他没有脖子诶！”

“它连头都没有吧？”

看了眼忙碌的电锯医生，吴聊掏出医生日志翻了起来，道：“剧情进行到这里已经是死胡同了，如果走解谜路线，这本日志就是关键物品。”

男生也在旁边凑过脑袋，和吴聊一起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

“记录的医生叫‘塔塔罗克’，是个外科医生，鉴于手术室旁边就是办公室，估计就是他了，”吴聊看了眼帘子里，医生的电锯声嘈杂，似乎还伴着“杀掉你”的嘶吼。

“原来医生叫塔塔啊，”男生道：“我还以为她是精神科医生呢。”

“日志的前几页都非常正常，但从3月17号开始就出现问题了，”吴聊用手指着读道：“‘17号下午，天再也没有亮起来，我和同事开玩笑是末日到了，似乎是应验了预言，整栋楼的病人都开始狂躁，出现了我们无法解释的症状——它们都变成了怪物！’”

“竟然有这种事！”男生手放在下巴上，分析道：“‘天再也没有亮起来’，说明——遇到极夜了！”

“就算是极夜也不会让病人变异吧，”吴聊继续往下看，“之后就是整栋大楼被封锁，持续一周都是激烈的医患关系......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不对了。”

吴聊敲了敲纸面，“一栋医院大楼被封锁整整一周，是如何解决供水和食物的？”

“对哦......”男生指出，“我都没看到厕所，大家怎么拉屎呢？”

“话题太偏了吧，”吴聊再往后翻，“塔塔罗克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说明变异不止是病人，连医生们都没注意到，他们早就能脱离水和食物生存了。”

“那也太痛苦啦，”男生挥了挥美工刀，剑指前方，“吃不到美食的话活着也没意思，所以还是把他们都杀掉吧。”

“一步一步来吧，”吴聊道：“日志的后面记录着碎碎念，塔塔罗克已经对出去不抱希望，他开始将日志当成日记，写满了心里话。”

“诶？！那不就是隐私吗？”男生一怔，赶紧窥视帘子里切割病人的塔塔罗克，悄咪咪道：“我们这样看他日记，他不会生气吧？”

“这本日志是从垃圾桶里找到的，能把隐私扔掉，估计理智已经丢得不多了，”吴聊毫无心理负担，翻开道：“她喜欢一个名叫‘绿茵骑士队’的足球队，看世界杯，依恋烟酒，暗恋一个女病人，名叫波桑诺娃。”

“喜欢世界杯、烟酒......诶？大姐姐喜欢女的？”男生惊呼道：“是百合！”

“有点奇怪......”吴聊逛了一圈，地上有打翻的烟灰缸，抽屉里有用过的剃须刀，“身份对得上吗？”

“这个很正常吧，”男生指着道：“女孩子也有喜欢抽烟和世界杯的吧？”

“也有用这个的吗？”吴聊拿起电动剃须刀。

“虽然没有胡子，但可以剃那个地方的毛呀？”

吴聊沉默半秒，道：“哪个地方？”

“这里呀？”男生指了指腋下，清纯道。

吴聊：“......”

“不太合理，”吴聊道：“如果腋毛不是特别浓密或者粗硬，电动剃须刀用起来很不舒服，而且腋下汗液多，保养起来麻烦。”

说着，吴聊又逛了逛，正好看到一面镜子，镜子被敲碎，且碎得非常均匀。

吴聊看在眼里，收回目光，继续看了下去，道：“后面发生的事就很有意思了，他和一个名叫‘兰多’脑科医生起了冲突，然后波桑诺娃消失了，鉴于医院里到处是鬼，失踪一个病人也无关紧要。”

“什么？大姐姐暗恋的女孩子失踪了？！然后呢然后呢？！”男生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然后塔塔罗克就魔怔了，”吴聊指着一页的血迹道：“这几页都写满了‘杀掉’，她认为波桑诺娃的失踪是兰多的报复，后面的页数全是血，估计这也是她变鬼的契机。”

“好可怜哦。”男生评价道：“那我们把菠萝娃找回了，塔塔就能变回正常了吗？”

“是波桑诺娃，”吴聊道：“我们去找塔塔洛克聊聊。”

二人重回手术室，塔塔洛克将病人扔到地上，猩红的眼珠重新盯到二人身上，手上拎着轰鸣的电锯，一步一步走来。

“我们谈笔交易吧，塔塔罗克，”吴聊还是那副平淡如水的表情，举起那本医疗日志，道：“我们偶然了解到了你的过往，你一直想找到你的爱人波桑诺娃是吧？”

这四个字的吐出，仿佛按下了某种塔塔罗克心中的某个开关，她猩红瞳孔一缩，脸上黑色血管一根根暴起，电锯直接朝着吴聊的面孔劈去，轰鸣、旋转的锯齿就要逼至面前！

“委托我们，我们帮你找回她。”吴聊说出这句话的一瞬，塔塔罗克的电锯停了，高速旋转的锯齿就停在吴聊的鼻尖处。

“找......找回她......”塔塔罗克抽着眼皮，似乎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

“没错，我们首先去找那位叫兰多的脑科医生，调查波桑诺娃的下落，再将她带到你的面前，”吴聊的声音平稳而强健，有种不容人质疑的特质，“大楼封锁了这么久，没有人能逃出去，哪怕只剩下尸体，我也会把她带到你的面前。”

“不可能！”塔塔罗克声音尖锐，狂躁道：“你们做不到！我做不到！都会死！”

“如果她正缩在一个角落里等待救援呢？你就决定这么放弃她吗？”吴聊带着手套，玩弄着掌心弹珠，道：“归根到底，她也是你的病人，此时此刻，她比往常更需要你。”

“要......要见到她......”塔塔罗克一边呓语一边后退，身形逐渐佝偻，手里的电锯也在颤抖，“我做不到......你们也做不到......”

“想做成某件事，就要用尽一切手段，”吴聊上前一步，竟毫无顾忌地贴上了塔塔罗克可怖的面孔，目光下垂，语气低沉，“你是医生，医生的职业道德让你有所顾忌，但我们不会，我们能杀掉任何挡在面前的家伙。”

塔塔罗克猩红的瞳孔和吴聊冷漠的双眸对视，竟然现出一丝畏惧。

“所以委托我们吧，将你的爱人带到你的面前，而你付出的代价微不足道，”吴聊的目光瞥向角落的医疗柜，“只要一些药就够了，你还不同意吗？”

塔塔罗克慢慢跪倒，她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冷色调的灯光投下，她跪在吴聊的阴影中，垂头微点。

“那么委托成立了，”吴聊将弹珠放回口袋，转身冲一直看戏的男生道：“玩家请注意，支线任务已更新：找回塔塔罗克的女病人波桑诺娃，奖励1000游戏币，无时间限制，是否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