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管亥无功而返,张饶闻之心下大怒,引亲卫士卒便来责难管亥。
时管亥方回营中,闻张饶来势汹汹,亦引亲卫士卒往来见之。
张饶乃一方渠帅,更兼白日大胜,黄巾上下岂敢拦之?竟任其跃马奔入管亥寨中。
时张饶酒意未醒,手执马鞭,遥指管亥骂道:“刘岱可易几多粮秣,汝知之否?大贤良师令汝往去诈城,城未诈得,反失了刘岱性命,汝该当何罪?”
管亥性亦烈,闻言亦是大怒,夺过士卒手中长枪,翻身上马,以长枪怒指张饶道:“某家有罪,亦由大贤良师裁之,擒拿刘岱非汝一人之功,汝为渠帅,吾亦为渠帅,汝岂敢这般放肆,纵马入吾营中,汝欲死耶?”
张饶闻言恼极,管亥虽勇,然其这般言语之下,张饶若夹尾而逃,日后岂能统率军马?遂夺过亲卫手中骑枪,便要来与管亥厮杀。
二人亲卫士卒见势不妙,忙一拥而上拦住二人,张饶仍不罢休,口中仍是骂骂咧咧:“汝未诈得城池,合当吃罪,竟敢与我相动刀兵,管亥,汝必死也!”
管亥正欲与张饶死斗,忽一队精锐骑兵冲入营中,当先一骑,乃一靠山妇,此人手持符节,高声喝道:“张、管二位渠帅,大贤良师令!”
张饶心知今日若无人居中调和,恐难善了,遂顺坡下驴,伏地便拜。
管亥向来遵令,但见符节,亦伏地便拜。
来人沉声道:“大贤良师令曰:今日之胜,乃竭力所得。今夜未能得城,亦非祸事,不可因此事同袍相残,汝二人需各整军马,来日再攻寿张!”
二人皆拜而称“诺”。
张饶恨恨的望了管亥一眼,引亲军士卒离去。
来人见两家罢斗,稍紧缰绳,亦打马回营复命去了。
唯管亥遥望张饶远去之路,心下大恨,再不欲纵张饶狂傲,欲使其亡!
却说寿张城之南,如今尽是黄巾也,因未克寿张,黄巾暂未分兵往寿张之北,恐为州郡兵马围杀,是以陈宫得精骑护送,一路无惊无险便至寿张城北门下。
陈宫望着城上高声喝道:“吾东郡陈宫,请见别驾文景公。”
城上士卒忙去相报,万潜闻是东郡陈宫,忙与王彧道:“王公,吾知陈宫之名也,此人素有谋略,交游广阔,其族中亦是东郡大族,今其相来,定有要事,况其来人不过数人,于城中亦无大碍,可使其入也。”
王彧闻陈宫自东郡来,又思及程立之信亦来自东郡,遂从万潜之言。
万潜遂使北门士卒放下吊篮,将陈宫等人吊了上去,马匹则教陈宫等栓于一旁,暂不作理会。
陈宫方一上城,万潜即来相迎,笑与之道:“公台尚识吾否?”
陈宫视之笑道:“岂敢不识重光兄?如今城中可是重光兄助文景公主事?”
陈宫于州中交游名士时,曾与万潜于席间共饮,其时相谈甚欢。
万潜忙道:“岂敢岂敢,不过助王公理些杂事罢了。”
万潜忙引陈宫往来相见王彧,二人一路行来谈笑风生。
万潜笑与陈宫道:“公台自东郡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要事?”
陈宫笑道:“语不言繁,容某相见王公,一并禀明如何?”
万潜摇头道:“公台与王公所议大事,王公未必肯教吾旁听?”
陈宫笑道:“此言当真?此一路行来,若非吾识得重光兄,否则吾几以为兄即王公也。”
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万潜携陈宫之手同入郡府之中,待见王彧,万潜拱手拜道:“王公,此即东郡陈公台也。”
陈宫肃整衣装,深躬身而拜,“小子陈宫,字公台,拜见王公。”
王彧微拱手还礼,笑使二人落座,又与陈宫道:“公台自东郡至我东平,不知所为何事?”
陈宫拱手拜而正色道:“所为救东平上下,所为救兖州上下也!”
王彧不以为然,“公台如今可是为曹孟德理事?如今曹孟德麾下有几万兵卒?黑山贼尚虎视眈眈,如何救东平上下?更莫提救兖州上下也。”
陈宫一展袍袖,直立而起,“敢请舆图。”
王彧微微摆手,当即有仆役捧舆图至。
陈宫束袖并指,轻点舆图,指尖谋划黄巾行军路线,沉声道:“如今任城郡,已为黄巾所掠,而东平境内,寿张之南,亦为黄巾侵占,如今黄巾数十万众正自任城往东平聚集之中,若教之尽围寿张,打破寿张一城,不过时日长短罢了,寿张若破,东平上下岂得活耶?”
王彧听得此言,咬牙不语,万潜见王彧作态,知其不好再言,遂开口道:“公台何以教吾,速速道来?”
陈宫不答,反与王彧笑道:“前者王公言吾家主公麾下有几万兵卒,此事却不可与王公言。
只是仅我家少主麾下,如今可用精锐便两万余,且黑山数部已降于我家少主,不知以王公所见我东郡能以几多兵马来相救东平?兖州之中,又有那方郡国之主可来相救东平?
东平又可撑过黄巾攻城几日?”
王彧教陈宫说的冷汗涔涔,再难相持直身而坐,其非不知也,只不愿深思,唯恐来日大难临头罢了。
万潜忙深躬身而拜道:“还望公台授计,救我东平上下!”
陈宫摆手道:“我非领兵之将,岂有破敌之计?”
万潜大愕,王彧闻言便要大恼。
“然,”陈宫略一沉吟,笑与二人道:“我家主公及少主,天下英雄,皆有计也。”
陈宫遂不再言。
王彧、万潜对视一眼,二人沉默半晌,王彧轻声道:“吾可以兖州别驾之名,领州中上下官吏,迎奉曹东郡为兖州牧。”
陈宫闻言大喜。
“然,”王彧笑道:“吾等需于东平之中拜见州牧,故需曹东郡亲来也。”
陈宫闻言即拒之道:“我家主公若入城中,如何退却黄巾?此虚言也,不可行之。”
王彧又道:“既曹东郡掌大军退黄巾,便劳其嫡子往东平来,教吾等拜见如何?若此二事皆不可,吾等如何信重曹东郡相救之心?”
陈宫默然不言,良久方道:“此事我不可决也,需发书与我家主公。”
王彧欣然从之。
陈宫即手书一封,备书王彧所言,差士卒送往东郡来。
曹操、曹昂得信,曹昂笑道:“此不过质子之计,于时不新,吾何惧之?”
如此便要点齐骁骑,杀往东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