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秋的午间,阳光灿烂,大顺朝顺天府清县县城里一个小院子里,于慧安静的坐坐在廊下的小杌子上,后背靠着墙,眼睛微眯着,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头上包着白布,隐隐作痛,她不声不响的忍着,这点疼痛让她心里居然有点过瘾的感觉,似乎这样她就能更真实一些。
以前她活到七十岁心脏病去世,再一睁眼她就到这里了。
她现在叫之初,家里姓郑,这个家里有她的爹娘,还有三个兄弟,隔壁院子里还住着她的爷爷奶奶,大伯一家,这几天她陆陆续续的见了她大伯母,堂兄,堂弟堂妹,看着她们身上的衣服像电视剧里的古装,可没有电视剧里漂亮。
这是干什么呢,于慧迷茫着,自己一个快死的老太太,难道被拐到横店来了,剧组里需要一个濒危的老人躺在这,她躺在这就行吗?有台词吗?要说她年轻时长得漂亮,也有过明星梦,难道临死前实现了。
大伯母是特意来看她的,带着她自己的两个女儿,说着客气话,她看着那两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挨挨挤挤的跟在自己母亲身后,莫名地不想说话,哦,也许人家不想和她玩呢,那她就沉默吧,反正她感觉自己还是七十岁的老人呢,也没兴趣和小姑娘周旋呢。相比起来她面对她阿奶更感亲切,可能是觉得和同龄的老太太聊天更亲切更安全,但是很可惜,这个老太太和她一样,不愿意和一个小姑娘聊天。
之初坐直身子,看了看自己白嫩的小手,真白呀,上辈子她就长得白,这辈子依旧很白,这让她很是欣慰。
是的,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她觉得这就是她的下辈子,只是两世之间衔接的太快了,她都来不及总结,展望,躺平休息一下,就到了这一世的十岁。
三天前她为了护着自己三岁的小弟弟,摔倒在地上。脑侧面鼓了大包,额角擦破皮,不是很重,但她昏迷了一天,这可吓坏了她爹娘。
这个闺女整天一声不吭,呆呆傻傻,看了郎中,只说是离魂症,这一摔直接昏迷了,惊动了全家,还好一天后醒了,虽然还是呆呆的,但看着好多了,吃睡都没问题。
做爹娘的这会儿只能降低要求了,只这一个闺女,好不容易养这么大,傻就傻点吧,好在她有三个兄弟呢,阿善和她是孪生姐弟,之初和谁都不说话,唯独和阿善好些,阿善懂事总会照顾他姐姐的,做爹娘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总是会思前想后的。
之初自己倒没觉得怎样,头有点一抽一抽的疼,但是她也顾不上,因为她忘了这十几年的事,只记得自己的上辈子。
上辈子她有两个孙子,都是她看大的。唉,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有人要害她?根据之初现在掌握的信息,她现在就是一个小女孩,上辈子她也没有仇人,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觉得自己一辈子工作生活都算顺利,常言道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但是她觉得自己一辈子十之八九都挺如意的,不如意的也就一二吧,而且她想不起来什么。
可能是她老了,对于以前的事淡然了。
之初胡思乱想着,唉声叹气一会,摸了摸脑袋,拍拍大腿站起来,在院子溜达两圈就回屋躺会吧,日子总要慢慢过吧。
这院子之初用脚丈量了两圈,一进的的院子,三间正房,左右耳房做了厨房和厕所,东西厢房各两间,东厢又她孪生兄弟永善的房间还有她阿爹的书房,西厢有她一间她估计会是她二弟和三弟的。
之初回到自己住的西厢房,还不错,自己这住房面积,挺大一间屋。
一个简易屏风将房间一分为二,外间只靠墙放了一个方桌,两把椅子,桌子上有一壶两杯的水具,屏风后有床和一个小小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个简单的小妆匣。
之初一醒来就找机会都检查过了,里面嵌着一块小铜片,有一把木梳子,四条发绳,一对丁香银耳钉,没有值钱的。床尾摆着衣柜,床后挂着帘子,帘子后面有恭桶,盆架。
之初刚想往床上躺,不觉愣了愣,她感觉自己这一串动作,还完全是一个老太太呀,之初急忙又看看自己的小胖手,然后走到后边的水盆旁,可惜是个瓦盆,之初就着妆匣里的小铜镜照了照自己,唉,不是很清楚,要是有个镜子就好了,好歹能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呀,她很是在意自己的外貌,毕竟她以前是老人了,年轻时她长得好,在学校里唱歌跳舞她都是骨干,就是退休后,她也是爱美,在老年合唱团里始终保持C位,现在她总想看看自己倒不求多漂亮,总不能自己不认识自己吧。
之初想着,在床上躺下了迷迷糊糊的又想起了以前,家里也不知怎么样了,儿子有儿媳妇,孙子有自己的爹妈,老伴呢,唉,放心不下呢。
之初正迷瞪着呢,外面大门的开门声惊醒了她,之初一下子做起来,看着这个简直是家徒四壁的房间,她呆呆的坐着。依然不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