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之初径直去东屋里,许氏正好也在,正跟着老许氏一起整理着料子,准备过冬的衣服,之初进来,直接提出要求:“我想出门,去家里的店里看看。”

“看看,看什么呀,看店?”老许氏看看二儿媳,问道。

之初看了一眼美珍,不自觉地嘟嘟嘴:“看线”

许氏松了一口气,笑道:“阿初,要买线呀,告诉阿娘想要什么线,阿娘给你,你是大姐姐,要学着行礼。”

“是啊,来,阿奶这也有线,你看看,想要哪个。”老许氏拽过线叵罗,招呼着。

之初站着不动,美珍待不住了,她说了一句:“我去看看包包子的。”慌张出了门,赶紧去找她阿娘。美珍在半路就遇到了王氏,马上跟阿娘耳语,又拽着阿娘往东屋去,到了门口,王氏一把拽住美珍,禁止她进去。

屋内之初被许氏拽着坐下,哄她:“你看看,这么多线呢,你用哪个都行,不够用了阿娘再给你买。”

之初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线,她明白了,家里人不想让她出门,可是上次阿爹带她看病也没什么呀,她抬头,嘟着嘴,说:“我要自己看。”

“你看什么呀,听话,在家呆着,阿娘教你包包子,咱们吃包子。”许氏哄她。

之初忽然就很伤心,自己现在是孤身一人了,连出门上街都不行了,她扭着身子:“我要自己去。”

许氏起身准备拽她:“不用你看,走,阿娘带你看包包子。”

老许氏拦下许氏:“好了,她想去就去,吃了饭你陪她去。”

王氏在外面听了急忙走进了:“包子好了,一会咱们先吃,吃了你再去,让美珍陪你一起去,好不好,正好,帏帽给你缝好了,一会戴上。”

之初低着头,:“谢谢”。

“好,好,一起去,一起去。”老许氏一口都答应,这是她一贯原则,对孙女孙子的要求都答应,不能做的由他们爹娘管,在她这统统答应。

老许氏这一招很管用,孙女孙子都愿意亲近她。之初这会儿就很高兴,她觉得应该表示一下,说:“谢谢。”

老许氏先笑了:“看看,她心里明白着呢。老大媳妇,饭好了就开饭吧,让他们吃了好出门,你去跟老全说一声,让他吃了饭侯着,跟着出门。”

王氏应声:“是的,娘,这就开饭,我去交待老全,美珍跟着去就行了,美珠早上有点鼻塞,我让她在房间里呆着呢,不让她出去了,美珍你悄悄的去,别惊动你妹妹,路上听话啊。”

许氏从前院带了永建永康回来,一家子吃饭,之初只吃了一个包子,就像美珍说的萝卜怎么做也是萝卜味,但是美珍吃的津津有味,许氏看着美珍拿起第四个包子,忍不住,给之初又拿了一个,看着之初摇头不吃,她说:“再吃一个,一会出门,你不吃饱了,走不动,我可背不动你。”

永康首先反应过来:“大姐要出门吗?我也去,我背着大姐。”

“吃饭别说话。”许氏只能训他。之初见了,默默接过包子,慢慢吃,又被递过来半碗粥,没办法,喝吧。

吃了饭,老许氏又吩咐一遍老全,才哄着两个小孙子在屋里待着。

王氏也嘱咐了老全一遍,从后门送出许氏和之初两姐妹出门,扭头回去,又惦记着去看小感风寒的美珠。

美珍不见了亲娘,立刻把帏帽撩起来,露出脸,欢快的一会儿走前面,一会儿又拉着之初,她很兴奋。之初依旧不说话,任由许氏紧领着她,默默的观察着这条路,显然和上次郑二郎带她走的路不一样,明显是走了近路,直奔铺子。

老全一路上尽心尽力,虽然家门口这条路已经很熟了,他不觉得有什么危险,但是今天老太太和大奶奶都叮嘱他好几遍了,一定要保护好小小姐们,他老母鸡护小鸡一般,只要有人多看两眼,立刻张开胳膊护住自家小小姐们。

之初猜的没错这是一条近路,很快就到了自家铺子,位置并不很好,在一个拐角处,优点是四通八达,缺点是留不住客。牌匾不大,云裳针线坊。

老全率先进去,先跟掌柜打招呼,见大爷出来,忙着又跟大爷问安,汇报着二奶奶带着姑娘们来了,又忙着跟伙计一起开门掀帘子,迎进许氏三人。

许氏带着闺女进门,老何掌柜迎出柜台,给二奶奶和姑娘们见礼,许氏受了礼,又忙着给大哥见礼,郑大郎虚扶一下,给弟妹回礼,美珍草草的给她爹爹问了安,就上去拉着她爹爹说话:“阿爹呀,我们来看您了,你看我的头花,好看吧,我要放在铺子里卖呢。”

郑大郎敷衍的应着:“行,都行,你还说要打络子卖呢,也没见你打多少。”

“哎呀,这次不一样,我看了大姐做的花,这个可比打络子快。”

之初打量着铺面,前后两间,后间存货,休息。前间中间放了两组柜台,墙上挂着线,柜台上摆着针线,顶针,锥子,帕子,络子,荷包,绣片等物。

之初觉得这勉强算是一个简易版的小百货店,卖头花还是可以的,但是一朵两朵的不值当的,还是要想办法营销一下,她想和他大伯谈谈,可是从何说起呢?

郑大郎看了眼似乎对自己微微点头的大侄女,心里暗想,老娘还说之初好了,这不还是愣不拉几的,一句话都不说。

郑大郎没在意,他招呼着:“弟妹往里面坐,大姐儿难得出来一趟,来,跟你娘坐里面去。”

许氏自然是婉拒,她是弟媳妇,跟着大嫂一起来时,自然可以到后堂去,但是现在只是她自己带着姑娘,还是避免到后堂去。

“大哥,您忙着,只是看看线,让何掌柜拿了看看就行。”许氏客气着,郑大郎叫过伙计伺候着,自己退后。

伙计拿了几把线过来招呼:”二奶奶你看看,这都是新来的线,您是做活呢?还是绣花?”

之初跟着伸头一起看线,美珍急忙拉住她走向郑大郎:“爹爹,你看看我的花,行不行吗?”

“行,行,爹给你们一人十文钱,你好好存着。”郑大郎一边敷衍着一边拽荷包拿钱,准备打发孩子。

之初上辈子没卖过东西,她只买东西,她硕士毕业留校当老师,可以说一点经商经验也没有,但是她觉得自己有点理论知识,毕竟以前她在学校里的外联部干过,她指导过大学生就业呢。

之初运运气,搜索着记忆里的知识。

她直直的看向大伯,觉得应该先问候一下:“大伯你好,我们不是想要钱的呀,是想和您商量一下代售头花的事。”

郑大郎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听他大侄女说这么多话,这咬着舌头说话是和谁学的?给他问好呢,一进门可是没理他,现在问好,这大丫头的脑子是有多慢呢?

许氏听见之初说话,连忙放下线过来:“大哥您别惯着她,她不懂事。”

郑大郎看了眼弟媳妇,又看看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之初,哎,这孩子也不知随谁,这俩大眼睛,深潭一般。

“弟妹,姑娘家长大了,理应知道操持生计,过了年,大姐儿就十三了,这阵子我瞧着她明白了许多,孩子总要长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