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十二挑着灯笼，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走入茅厕。
灯笼内的蜡烛燃烧得只剩下一小节，烛火忽明忽暗，随时都会熄灭。
他嘘嘘到一半，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
眯着眼四处张望，赫然发现一张沾着污秽的老脸在茅坑里望向自己，模样跟刘管事极其相似。
“老东西，安排我去柴房劈柴，害得我睡不好觉，又做噩梦了。”
牛十二下意识将水枪滋向面庞所在的方向，宣泄自己对刘管事的不满。
水流传来的回响令他错愕，意识终于清醒。
经过冲刷，苍老的面孔变得干净不少，青紫带着浮肿，眼睛外凸，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鬼啊！”
刺破耳膜的尖叫声响起，牛十二夹断水流，顾不得提起裤子，亡命般奔逃。
尖叫声将睡眠浅的奴仆吵醒，不等牛十二赶回大通铺，几位提着灯笼的护院快步赶来。
不多时，大通铺里的所有人都醒了，包括曹阳。
刘管事的尸体被人发现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聚集于茅厕外，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茅坑中，一道身影在腌臜物中沉浮，身体完全隐没，唯独一张老脸展露在外。
“刘管事？他……怎么死了？”
“杀千刀的家伙，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哈哈，死在茅坑里，真是大快人心。”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刘管事坑了奴仆们的赏钱，对他恨之入骨的人不在少数，纷纷对着他的尸体啐起了唾沫。
护院跟刘管事并无交情，面无表情地问道：“谁发现的尸体？”
牛十二还以为会有功劳，连忙站了出来：“护院大人，小人起夜，发现了刘管事。”
“你下去把人捞上来！”
牛十二：？？？
护院不可能亲自下茅坑，又脏又累又臭的事情自然要交给奴仆去做。
围观的奴仆们意识到情况不妙，纷纷后退。
“你们几个，也去帮忙！”
护院宛若阎王点卯，手指点到的人面如死灰。
曹阳姗姗来迟，躲过一劫。
不多时，刘管事从茅坑里捞了上来，浑身沾满污秽，臭不可闻。
护院们捂着鼻子，远远观望。
一事不劳二主，牛十二在护院的吩咐下脱去刘管事的衣物，赤条条地展露在外。
这是要根据伤势判断死因是意外溺亡，还是他杀。
刘管事的长鞭、随身携带的物品全部找了出来，放置在一边。
“这是什么？！”
牛十二在刘管事身上找到了三张沾染污秽的纸张。
护院捏着鼻子上前，认出此物：“房契。”
纸做过防水处理，浸泡时间太短，房契受到的影响不大，上面的字迹尚算清晰。
没错，曹阳没有取走刘管事的房契，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死者身上没有财物，见财起意的痕迹过于明显。
暴露三张房契，表明刘管事贪财巨多，注意力将会转移，减少对自己的影响。
刘管事之死肯定会严查，三处宅院的秘密不可能守住，只要缺少任何一张房契，此事不会善罢甘休，难保不会牵连自己。
房契虽好，短时间无法离开周家，无法变现，还会增加暴露的风险，不如舍财免灾。
不多时，岳总管闻声赶来，目光在奴仆中扫过，第一时间锁定曹阳。
他活了这么多年，岂会看不出刘管事与曹阳的关系并不和睦。
刘管事死了，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曹阳身体瘦小，没有练武的痕迹，如何悄无声息地杀掉刘管事？
“三张房契？”
岳总管皱着眉头，看着奴仆拿在手里的房契，捏着鼻子站在远处观望。
房契做过公证，判断真假和房主不是难事。
“这个家伙贪得不少，三处宅院！”
“杀人者不识字，错过了最值钱的东西，太可惜了。”
岳总管喃喃自语，眼角余光看向曹阳。
曹阳表情毫无变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此事与他无关，二是故意将房契留在此处。
岳总管摇头失笑，一个小小的奴仆面对此等巨富，怎么可能丢弃？
这笔钱足以让他摆脱奴籍，自己也无法视若无睹。
杀人者跟刘管事有仇，也不会放弃三张房契，排除了他杀，失足溺亡的可能性居多。
一个武者以这种方式落幕，不免令人唏嘘。
曹阳感受到岳总管不再关注自己，明白这一关总算过了，唯一缺点是……费钱。
众人围观片刻，嫌弃味道太过刺鼻，纷纷离去。
大通铺内变得热闹非凡，众人不再睡觉，纷纷唾弃起刘管事。
“三处房契，我们的钱都被他黑了，还有办法讨回钱吗？”
曹阳在一片骂声中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
岳总管请来仵作验伤。
刘管事仅有脑袋磕伤，身上并无打斗的伤痕，没有中毒的迹象。
额头伤口与茅坑一侧的石头吻合，初步判断饮酒后意外摔伤，失足跌入茅厕溺亡。
岳总管松了一口气，他杀和意外身亡不同。
若是前者，护院巡视不力，还要承受罪责，就此盖棺定论。
消息传到周家家主周泰耳中。
一个管事有着三处宅院？
宅院不大，每一处价值超过百两银子，一个小小管事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私吞奴仆赏钱，妾氏所开的店铺高价供应周家花种……刘管事的一切谋划清晰明了。
敢贪周家的钱？
三处宅院收回，刘管事的妾室赶了出去，流落街头。
事情到此，终于落下帷幕。
曹阳回到了柴房，安静劈柴，仿佛此事与自己无关。
晌午，他来到偏厨用餐，并没有见到马三。
马三是知情者，听从刘管事的命令在酒里下药，营造失足落井的假象，岳总管搅局才没有顺利进行。
这个家伙也是隐患，必须想办法解决。
他找到几个忙碌的帮厨打听，才知道了新消息。
“马三跟刘管事蛇鼠一窝，坑害我们的赏钱。”
“刘管事贪了周家钱财，贪赏钱的事情传到老爷耳中，马三受到牵连，大清早就被带走了。”
“据说，他活活被鞭子抽死。”
拔起萝卜带出泥，马三与刘管事同穿一条裤子，受到了牵连。
不仅如此，一起帮忙的健奴也一起打死。
之前还想着怎么处理隐患，保障自身安全，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曹阳吸收了刘管事的通背拳和甩马鞭，明显感觉力气有了显著的增长，劈柴变得轻松。
他似乎得到了刘管事修炼通背拳和甩马鞭增长的气力。
铜钱在掌心停下，浮现出熟悉的文字。
债主：【曹阳】
天赋：无
功法：无
武学：通背拳（57/300第三层）、甩马鞭（25/200第二层）
物品：二十两白银、一千九百文铜钱
绑定债奴：无
曹阳收取了债务，通背拳不再是第二层圆满，两者相互叠加，达到了刘管事生前都未曾达到的第三层。
这难道是债主之力的独到之处，收债得到的武技熟练度叠加，没有瓶颈？
想要判断猜测是真是假，有待尝试。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债奴位提前空置出来。
该去寻找新的债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