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他的嘴好刁钻

“白先生所言极是。”

听到宋少棠的声音，袁良那双原本古井不波的眸子有了微妙变化。

白荣修也皱了皱眉，他自然不相信宋少棠会赞同自己的观点。

不过他一直在等着宋少棠出头。

宋少棠大步上台，先看着小呆子摇摇头。

到底是稚嫩，经不起别人一阵狂风就被吹倒。

“宋公子赞同白某的观点吗？”

“还是想跟白某在台上辩一辨。”

宋少棠拱手行礼，嘿嘿一笑，“思辨非我所长，宋某是个武夫。”

“白先生要想比拳脚，我倒很乐意奉陪。”

“不管是点到为止，还是生死搏杀都没问题。”

“至于你说的观点，我不妨告诉白先生，这幅字是在下写的。”

众人闻言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他们并不知道这幅字的来历，也不清楚这幅字跟云尚宫太祖的字有什么关系。

但这幅字出现在论辩台，那就是学宫文集会的主要思辨题目。

通常只有学宫三位先生才有资格出题，宋少棠的身份自然会引发热议。

“宋公子的字倒是特别。”

“咱们今日文会辩的是个理，而非江湖莽汉之间的厮斗。”

“字是宋公子所写，那白某敢请教何为君子不器？”

宋少棠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意。

然后转身面向众人，丝毫没有理会白荣修的打算。

“当年夫子收了两个弟子，一个叫子羽，另一个叫宰予。”

台下众人原以为接下来是一场激烈交锋，忽听宋少棠谈到了夫子。

众人大为不解，但也瞬间安静下来。

“这个宰予相貌堂堂，人又聪慧，六岁时开了灵性境，十三岁达到修身境，十五岁写出入灵的诗，十七岁成为北野王府幕僚。”

“而那个子羽相貌丑陋，脸上有一片骇人的胎记。”

陆雪琪喃喃道：“这不就是台上的白荣修和袁良，你兄长是不是临时编的故事。”

小妮子先点了点头，旋即摇头，“陆姐姐认真听好了，我兄长讲的故事一定有道理。”

如此明显特征，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来。

但涉及到夫子的过往，台下那些学子也不敢开口议论。

宋少棠不紧不慢说道：“夫子对这两个学生的态度截然不同，谁让子羽相貌太丑陋。”

“夫子经常想，如此难看之人，一定没什么灵性才气。”

“倒是那个宰予因为长的好，口才了得，夫子对他十分钟爱。”

“他们跟夫子学习一段时间后，因为夫子冷淡的态度，子羽只好退学回家，继续钻研学问。”

“于是，夫子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宰予身上，倾尽心力去教导他。”

“宰予哪肯下苦功夫钻研学问，他要的是升官发财，他要的是出人头地。”

“后来宰予靠着他的口才，在齐国做了大官，可没多久他就被人拉上造反，结果造反没成功，被齐王施以车裂之刑，诛了九族。”

“出乎夫子意料之外的是子羽离开后，更加勤奋钻研学问，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学者，不少年轻学子慕名登门求教，很快他的名声便传遍天下。”

“宋某敢问诸位，你们觉得谁是大器，谁又是君子？”

白荣修胸口发闷，窒息的喘不过气。

宋少棠明明一句话都没骂他，却像当众将他凌迟了一遍。

“这人真坏，骂人都跟旁人不一样。”

“我就不信夫子那么没眼光，连珠玉，石块都分不清楚。”

慕南风欢喜雀跃，比她上台暴揍白荣修一顿还爽。

“他是故意借这个故事羞辱姓白的。”

“但在白鹿学宫这么诋毁夫子，他也不怕被人打死。”

李婉秀喜上眉梢，掩饰不住欣赏之色。

文斗有文斗的规矩，宋少棠刚上台时，她真担心这人被白荣修压倒。

现在宋少棠不仅代表太子，也是神都监的司门。

“李司首别担心，我们学宫没那么小架子气。”

“这小子的故事虽说八成是杜撰，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当年夫子初创文脉，也犯过一些错误。”

“等老夫有空查阅典籍看有没有这一段记载。”

李婉秀刚才那番话，是故意讲给后面的老头听。

那老头是白鹿学宫的三大先生之一，荀夫子。

朝堂对文脉的态度和武道有所不同。

武道势力太过于庞大，难以驯服，用不好很可能成为云州的心腹大患。

文脉则不同，他们精于钻研学问和治国。

也能帮助朝廷安民心，定社稷，所以，宫中对文脉三个夫子尤为敬重。

“宋公子是否有些危言耸听。”

“以本世子所想，你这个故事怕是自己编造出来的。”

“读书所谓何事，最终还不是为了走仕途，成为国之栋梁。”

“也不是每个做官之人都会造反。”

“夫子尚且偏爱相貌堂堂之人，何况咱们这些普通人。”

“我想诸位学子有袁良兄这个同窗整日相伴读书学习，心情同样会受到影响。”

“宋公子顾左右而言他，并未回答白先生的问题。”

“何为君子不器？”

这孙子怕是早就急不可耐蹦跶出来。

宋少棠轻蔑的看了一眼赵世子，

可惜这次没法定赌约，要不然还能捞一笔金子。

“殿下可知道人和狗的区别是什么？”

赵嫡心知话中有诈，故意不去搭腔。

“殿下应该知道人可以通过读书明礼。”

“狗嘛！读再多书也会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

其他人听出话中含义，却强忍着不敢发笑。

唯有慕南风笑的直不起腰，眼泪都笑了出来。

贵族，哼！

宋少棠今天还算有胆识，敢当众羞辱北野王世子。

赵嫡气的双拳紧握，又不好当众发作。

他要是直接发难，那就承认自己是狗。

“宋公子就这么大本事吗？”

“如果你只会以言语暗骂他人，那本世子还真高看你了。”

“狗不会读书，却也知道尊卑贵贱。”

“而有些人连狗都不如。”

宋少棠闻言笑了笑，武斗拼的是实力，文斗比的是涵养。

这些贵族恼羞成怒后，跟普通妇人骂街没什么区别。

“我赞同殿下的观点，那些当众骂人者确实连狗都不如。”

赵嫡闻言一怔，很快就回过味来。

宋少棠确有暗讽白荣修和自己的意思，但并未在明面上骂人。

你…………

“李司首，这小子的嘴够刁钻的，他平日跟你敢不敢如此胡闹。”

李婉秀也在强忍想笑的冲动，看来王有年要重新调查。

宋少棠哪是个老实本分，别人欺负到头上都不敢吱声的主。

“刁钻吗？本座觉得他还不错，也很懂规矩。”

“可能到了白鹿学宫，受到文脉习气影响，有点失态。”

“荀夫子不会打上他的主意吧！”

“那本座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目前云尚宫的列先生在教导他棍法。”

“你跟列先生是老朋友，应当知道那老头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