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父与子

宋少棠现在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那些尸体处置不当，很可能会成为新的血傀。

甚至接触过尸体的人都有被感染的风险。

李婉秀特意在神都监给他安排了一间屋子办公。

让宋少棠暂时调度神都监的力量。

这种感觉和挂一个司门名号完全不同。

神都监除他熟悉的玄衣卫，还有银衣卫，金衣卫，以及专门负责信息收集的部门。

那是头超然于官府机构外的庞然大物，可以坐在房间了解京都发生的大事小情。

还好尸体被李婉秀集中安排在神都监的殓房内。

那里足够封闭坚固，就算尸体产生变异也很难逃脱出去。

宋少棠先下达第一道指令，凡是接触过尸体的人员集中封闭隔离观察。

其次他让老王去督办一批防护服。

一直忙到天黑，他才有时间喝杯茶润润喉咙。

“司门，宋大人在外等着，要不要喊他进来。”

宋少棠放下茶杯出了房间，他是个喜欢工作的人。

每次忙碌起来就会废寝忘食。

宋万一脸疲惫，看着儿子咧嘴笑了笑，“还没吃饭吧。”

“不忙的话咱们父子去外面吃点东西。”

“好，那我们去喝牛肉汤。”

宋万很想端当爹的架势，可怎么都端不起来。

在这间房外站了足足半个时辰，他也没勇气直接推门进去。

明明是自己熟悉的好大儿，怎么忽然就觉得陌生了。

他在少棠身上看到了一股威势，就像每次遇见李司首差不多的感觉。

或许是少棠近段时间住在望月别院的缘故吧！

父子一路无言，谁都没主动开口说话。

宋少棠除了关注案件本身，他更好奇幕后的谋划。

很显然他们父子又被摆到了棋盘上。

以他的了解，义父接下这么重大的案子，很有可能是赵姨娘推波助澜的功劳。

事情再明白不过，这就是个天大的坑。

十天时间，连京兆府尹陈大人都在想方设法推卸责任。

义父在巡防营这么些年，多少该知道深浅。

很快就闻到了牛肉汤的香味，宋少棠掀开布帘看向远处那盏明亮的灯笼。

老蔡和他闺女正在摊子前忙碌。

这个时辰还早，老蔡那些固定的客户还都在赌坊。

“三碗牛肉汤，再切一点油饼。”

宋少棠找了一个远离食客的空位坐下。

他和周青都穿着神都监的服饰，那几个食客显得有些紧张。

他们刚坐下，几人便匆匆放下饭钱起身离开。

“义父接手此事，姨娘可知情。”

宋万听自己好大儿问话，憋闷在心里的气总算松弛下来。

“知道，你也别怪你姨娘。”

“说到底还是为父自己的选择，你姨娘的心思我知道。”

“她就看为父在巡防营混这么久一直没成绩，想让我借此机会出头。”

“主要天后的懿旨，为父和你姨娘怎么想的不重要。”

宋少棠低头喝汤，他也没怪责的意思。

事情发生，那唯有去面对。

很多事义父需要了解，不然哪天变成弃子还不知情。

“义父能接手此事，并非天后的意思。”

“我听李司首说是北野王荐举的。”

“义父可知北野王跟巡防营是什么关系。”

宋万喝进嘴里的牛肉汤顿时变得寡淡无味。

是姓马的那个王八蛋。

他不止听人提过一次，马放背后的主子正是北野王。

所以，在巡防营马放才能升迁如此之快。

他本以为马放死在醉仙楼，自己以后都不会跟马家扯上关系。

结果…………

“你的意思，北野王要替马放寻为父的晦气？”

“可马放之死与我何干，他又不是我杀的。”

宋少棠想起慕南风丝丝入扣的分析。

连慕南风都能把马放之死联系到宋家，那位王爷身边应该不缺乏智囊类的人物。

“义父不必担心，王爷何等身份，岂会在乎马放的生死。”

“但这次案情并非普通杀人，就算北野王不是因为姓马的，也有针对我们宋家的意图。”

“后面义父只须在外围协助查证，具体事务交由神都监和京兆府的人办。”

“那些血魔感染者，最好不要靠近。”

宋万没料到事态会如此严重，幸好少棠在神都监。

不然他很有可能害了整个宋家的人。

“那你能不能跟司首说一声不参与此事。”

“少杰和欣儿，暂时就让他们呆在学宫和大衍宗。”

“你姨娘也可以暂时不外出。”

“为父就担心你的安全。”

这时老蔡端来一碟切好的牛肉，拿了一壶酒坐下来，“宋大人尝尝我刚打的老烧，酒是烈了些，不过喝起来也带劲。”

说着老蔡给宋万斟了一碗浑浊的老烧，他知道宋少棠平时不怎么喝酒。

这种情况下更不可能喝。

“宋大人放宽心，我们司门的安全自然由神都监同僚保护。”

“您涉入太深，反倒会影响后续的查证。”

“昨日我家附近也死了一家六口人，闹得人心惶惶，不少人都暂时搬离出去避难。”

“关键事情没查明源头前，能避到何处。”

“连京都不太平，其他地方更不用说。”

老蔡的话很委婉，宋万也能听出一些深意。

说穿了，他们父子只能有一人规避风险，另一人必须顶在前面。

他虽暂时统领巡防营，自己手下的实力有限，根本无法保证他的安全。

相对而言少棠有神都监护着，在安全方面不用太担心。

可父子关系，哪有儿子冲锋在前，老子躲起来的道理。

“杀人啦！”

“徐三郎杀人啦！”

不远处的赌坊传来喧嚣声，宋少棠霍然起身，“周青，召集人手把赌坊封掉。”

咻——

一支响箭划破长空，很快就有二十多名玄衣卫出现在牛肉摊前。

“义父在此等候，我去赌坊看一下情况。”

宋少棠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个时候发生命案，肯定不能当成寻常事件处置。

他命令周青带人以弓弩先将整个赌坊团团围住。

万一真是血魔杀人，那漏掉一人就会后患无穷。

“我与大人同去，那个叫徐三郎的我认识，他是白鹿学宫的学子，就在我家旁边居住。”

宋少棠没跟老蔡客套，赌坊环境较为复杂。

如果徐三郎完全失去理智杀人，那他还可以最快速度将其制服。

万一徐三郎混迹在人群藏起来，有个熟人引路能减少一些麻烦。

“老蔡，你负责帮我找到人，其他事交由我来办。”

宋少棠暗暗施展龙甲护体，这样就算对方突然袭击也伤不到自己。

他喝退挡在门口的人群快步走进赌坊。

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宋少棠进门就看到两具被撕碎的尸体躺在地上。

有几个身穿武士服的壮汉，正以长棍架住一个身形消瘦的年轻男子。

“司门，那便是徐三郎。”

宋少棠已经听到木棍断裂声，那几名大汉明显快要力竭。

他看着中间被架起来的徐三郎，想到变成怪物的红林双煞。

徐三郎发出的野兽低吼，跟姓陈的那个怪物很相近。

只是姓陈的多少还保持着清醒，不然也不会出手对付樊无伤。

徐三郎看样子更像是头发狂的丧尸。

咔嚓————

几条长棍同时被徐三郎震的粉碎。

眼看徐三郎如同饿狼般扑向对面的汉子。

宋少棠身形一闪，便用大手抓住徐三郎后面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