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酷吏

宋少棠心中有了定数，他让荣老掌柜在屋内暂时呆着。

那位刘管事显得十分淡定，偶尔回头朝亮灯的房间瞧上一眼。

神都监是什么地方，生活在京都的人大多都有所耳闻。

当看到宋少棠一干人等走出房间，刘管事嘴角不受控制抽搐几下。

主要接触到宋少棠冷漠的目光，让他心头颤抖。

“你是主动说，还是等会儿再说。”

刘管事连忙拱手行礼，“草民不知道大人想问什么。”

“我们荣昌粮行做生意向来以信誉为本，这在京都有口皆碑。”

“望大人怜恤，先将老掌柜送回家，有什么需要问的，我愿意配合。”

宋少棠没继续问，遇到刘管事这种嘴上配合的人，往往很难听到实话。

“打开笼门。”

听到宋少棠的命令，站在铁笼前的玄衣卫神情怔了一下。

徐三郎一直都没消停，绑在他身上的绳子眼看快要绷断。

打开笼门的话很可能会直接冲出来。

宋少棠上前一把便将铁锁拉开，铁笼内的徐三郎圆睁双眼，猛烈撞击笼门。

站在不远处的李婉秀和赵福姬虽未开口阻止，却早就做好随时出手击毙徐三郎的准备。

她们身形刚动，就看到宋少棠将手臂伸进笼中，死死扼住徐三郎的脖子。

宋少棠有龙甲护体，并不惧怕被徐三郎抓伤。

他正是要借助笼中这头变异的怪物，让那位刘管家体验一下极致的恐惧。

嘣——

在宋少棠的大手发力下，捆在徐三郎身上的绳子被扯断。

他要做什么？

赵福姬也听说过宋少棠单人击杀银臂山熊的事。

银臂山熊力量强悍，就算被擦破点皮也不会致命。

要按照宋少棠所言，血魔具有传播能力，万一被咬到也会变成怪物。

那么，远赴楚昭的计划便会被搁置下来。

宋少棠重新用绳子绑住徐三郎的脖子和嘴巴，让他获得部分自由，却又无法完全挣脱。

做完这些事后，他便起身朝刘管事走去。

“你……你做什么。”

刘管事隐隐猜到后面会发生的事，这种恐惧哪怕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也很难消除。

“大人想问什么，草民定当配合。”

“还请大人不要把草民跟那头怪物放在一起。”

宋少棠拎起刘管事将他硬塞到笼中，然后果断关上铁门。

酷吏！

望着铁笼前那个笔直的身影，赵福姬眼前有些恍惚。

她回想起在房间对宋少棠有过的质疑。

神都监从不缺让人毛骨悚然的审讯手段，比如最出名的三大件，剥皮，抽筋，挫骨。

随便一种都可让那些穷凶极恶者瘫软如泥。

那种刑罚残酷却不高明，只要心够硬够狠，随便一个玄衣卫都可做到。

宋少棠的法子更高明，赵福姬幻想自己若被关进笼子，没有任何抵抗能力，面对一头随时杀人的怪物会怎样？

那应该能一点点在恐惧中摧毁人的意志和精神。

宋少棠静静站在铁笼边注视着徐三郎和刘管事的动向。

那条勒在徐三郎嘴里的粗绳支撑不了多久。

连他听到咯吱咯吱啃咬绳子的声音，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何况只有半臂距离的刘管事。

“大人我招，白鹿学宫派发的粮食是草民做的手脚。”

“我……”

还没等刘管事说完，他就看到对面那个双目猩红的怪物成功咬断了绳子。

死未必是最可怕的，眼前就有一个参照物。

刘管事自然不想沦为这种半人半兽的怪物。

徐三郎奋力挣断套在脖子上的粗绳，闪电般扑咬过去。

刘管事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彻底没了知觉。

徐三郎并未成功，再次被那只大手牢牢捏住下巴。

“先将他拖出去。”

那名负责看守的玄衣卫吓得两腿打起摆子。

他倒不惧怕笼中的徐三郎，而是被宋少棠这番惊险的操作吓到了。

“马特，没用的玩意。”

“区区一个血傀就把你吓破了胆子。”

王有年骂骂咧咧走到铁笼前，伸手抓住刘管事的衣服就拖拽出来。

他不得不承认宋少棠是个狠人。

如此近的距离，哪怕李司首也未必有把握能准确控制住事态发展。

万一阻止不及时，姓刘的就会被咬断脖子。

也有可能宋少棠被那头怪物咬伤。

王有年一记响亮耳光甩过去，刘管事满是惊恐的缓缓睁开双眼。

当他发现自己没在铁笼中，连忙爬起来哀求道：“大人饶命，草民也是逼不得已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数日前小女外出购买胭脂香粉半道遭人掳走。”

“草民本打算报官，还未走到衙门就撞见青山粮行的尚掌柜。”

“尚掌柜说他知道小女的下落，还拿出小女当日所戴的发簪。”

“草民便问他小女的下落，尚掌柜说他手中有批黍米要出售，希望草民能帮忙。”

“粮行之间相互调集谷物本是正常之事，不过草民当时就知道尚掌柜那批黍米应是偷运出来的。”

“草民救女心切也就答应下来，正巧宋二公子要购批黍米派粮。”

“当时草民看那批黍米的成色还不错，就低价卖给了宋二公子。”

事情听着还算合理，起初宋少棠就猜想荣昌的人不会因为钱做这种事。

刘管事之所以卖给小呆子，肯定也觉得派发的粮食都是普通百姓领取，对白鹿学宫不会有什么影响。

“我猜你并未见到你女儿。”

刘管事双眼噙泪，咬牙切齿道：“大人说的没错，草民将那批黍米出手后，就找尚掌柜打听小女的下落。”

“那混蛋却不肯露头，青山粮行是青藤宗的产业，草民也不敢闹的太厉害。”

“只得在尚掌柜家门前蹲守，那厮却数日不曾回家。”

“如果知道会给粮行和白鹿学宫造成如此大的影响，草民说什么都不会做此事。”

听到青藤宗，宋少棠的反应很平静。

这样一来京都三大巨头算是聚齐了。

小呆子之所以被卷入其中，应该只是运气不佳。

“少棠，你觉得此事会是青藤宗所为吗？”

“不一定。”

宋少棠笑道：“司首也知道，我跟这些大宗门没什么接触。”

“你们觉得那位陆宗主为人如何。”

在他们这些人中，估计没人比宋少棠跟青藤宗的关系亲密。

那位陆大小姐跟宋少棠经历过患难，算起来宋少棠对她还有救命之恩。

李婉秀也没当众点破这层关系，“以我对陆远游的理解，他不会做这种蠢事。”

“青藤宗在云州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宗门，陆宗主更是地榜17的高手。”

“要说他在幕后搞出的血魔，那他这么做对青藤宗有何好处。”

动机很关键，如果单纯说有没有好处，自然是有的。

青藤宗上面压着大衍宗，云尚宫以及白鹿学宫，那位陆宗主要是野心勃勃，自然也想当天下第一。

表面看这就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只是陆宗主有那么蠢吗？

宋少棠同样不相信，本来明天就要去趟青藤宗，看来只能提前去拜访陆宗主了。

“司首，我和王大人现在就去那间粮行查证，此事宜早不宜迟。”

李婉秀想了想，提醒道：“不如等天亮再去，陆远游可不比荀夫子。”

“他那人最为护短，你们贸然过去很可能跟他起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