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原来是这样死的,那我挺厉害的,还救了一个小孩。”时散轻声说。

站在她身旁的黑袍人摇了摇头,问她:“你后悔吗?”

时散没说话,后悔吗?为了救别人反而将自己的命搭进去。

但她觉得这没什么好后悔的,可她救的那个小孩好像过得并不好……

“不想回答也没事,再往后看看吧,看你为什么会有怨恨。”黑袍人说。

画面一转,男人抱着地上的婴儿离开了,江雾也跟了上去。

一辆纯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路边,男人抱着孩子上了车,坐在了后面。江雾穿过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

“没找到她?”驾驶座上的人问了一句。

江雾知道驾驶座上的人是谁,是她爸爸的朋友,江雾见过他的。

后座的男人没说话,他将手放在了婴儿的鼻孔处,在感受到呼吸后,将婴儿身上湿的衣服脱掉,扔到一边。用自己的衣服擦干净后,脱下外套给婴儿包裹起来。

“她不会真跳江了吧?”驾驶座上的人还在喋喋不休。

“闭嘴,她这么贪生怕死的人,怎么可能跳江。”后座的男人吼了一声。前面的人也安静下来了。

一天后,一通电话打了过来,男人接通电话,“找到阿英了吗?”男人声音嘶哑地问,他已经两天没睡觉了。

“是的,先生,不过,夫人已经死了。”电话的另一端的人说。

“你说什么?”男人不可置信地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先生,夫人死了。”那边的人又重复了一遍。

“你在哪发现她的?”男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三江那边,我发现夫人时,夫人已经被打捞上来了。”电话另一端的人回道。

江雾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听着他们的对话,内心毫无波澜。

男人将电话挂断后,就急忙赶到了三江那边。

三江周围已经被围起来了,一个光头看到男人来后,明明是蹲坐在那边的,看到他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少爷,你来了?”光头恭敬地说。

男人没搭理他,周身都弥漫着冰冷的气息,但身体还是在颤抖,他轻轻用手掀起白布。“阿英?”他声音嘶哑。

但在看清楚人后,大怒起来,“你他妈瞎啊,那是阿英吗?”然后,他一把将白布掀开了。

白布下的女孩很漂亮,但只穿着内衣。江雾这样想,她蹲下来,想去将女孩盖起来,她不想让他们看到女孩。

可手透过白布,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将手放在了女孩的眼睛上,不想让女孩看到他们,但这本就多此一举,女孩本就看不到他们了。

“先生,夫人在那边呢。”光头侧了侧身子,用手指向了另一个被白布包裹的人。

男人大跨步走了过去,蹲下来,轻掀开白布的一角。看到人后,表情瞬间凝固,呼吸都喘不过气。“阿英。”男人抚摸着女人的脸,轻声说。

女人没回答他,也再不能回答他。男人抱着女人的尸体,溃不成声,“阿英,阿英。”

男人一遍又一遍喊着女人的名字,好像多叫几遍,人就能回来似的。

光头看着自家少爷这副样子,摇了摇头,伸手将白布给女孩披了上去。

江雾还蹲在那,用手给时散遮着眼睛,即使她根本用不着,有时候,人就是莫名的固执。

“时散。”江雾叫着她的名字,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她就是想叫。

很奇怪,不是吗?江雾被自己逗笑了,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又过了两天,那个男人给女人办了一场葬礼,在葬礼上,他对所有人说,死的女人是他的夫人,是他此生最爱的人。

男人父亲很生气,给男人上了家法,让男人去给沈家道歉。

男人摇头拒绝,说:“就是因为你们,就是因为你们,我的阿英才会死!”

男人父亲看他这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大怒,“你他妈要还不清醒点,信不信我让沈之英死无葬身之地!”

男人怕了,他去给沈家道歉,安排好一切后,然后,他在和他的阿英初次相遇的地方崩溃大哭。

一对有些年迈的夫妇认出了他。

“你还有脸出来,我们家阿时为了救人,都死了!你他妈连点钱都不愿意给!还什么大户人家呢!要不要脸!”

“就是,我还等着那丫头挣点钱给我儿子买房用呢。”

那对夫妻叽叽喳喳的,真他妈吵,江雾都想将他们嘴给撕了。

“闭嘴!”那男人也停止了哭泣,眼神狠厉地看着那对夫妻。

“谁让那女人去救了?谁让她救下来的是个小孩,不是我的阿英?”男人说着,语气也愈发激动起来。

“她该死,她为什么没把我的阿英救上来。”

江雾听了男人那番话后,笑了。

时散,你听到没?你后悔吗?没人感激你,他们都觉得你错了,都觉得你不应该……

后悔吗?

想着想着,江雾的脸上不知何时布满泪痕。

后来的新闻上,报道一则死亡声明,八月三日凌晨,一名十八岁的女生,不幸在三江失足落水死亡。

最后,英雄没有得到称赞,因为世人都不知道她是个英雄。

她救了人,但好像又没有救人。

外面的时散,将脸转了过去,她不想看到江雾那种样子。

不想看到她哭,特别是为自己哭。

“时散,你后悔吗?”旁边的黑袍人注意到她的情绪后,问道。

“可能吧。”时散笑了笑。

“算了,”黑袍人挥了挥手,时散就从灵魂状态变成了实体。然后,黑袍人继续说,“你有七天时间,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吧。”

时散看着自己的肉身,用手往自己胳膊上掐了一下,疼。

“为什么?”时散问黑袍人。接着,她急躁起来,“江雾不会有事吧?这和我们说的根本不一样。”

“你说过的,暂借身体不会有事的!”

黑袍人没有回答,直接消失了。接着,江雾就出现在她身旁。

时散:“……莫非那七天是我救人的奖励?”

“嗯,没错。”身旁的江雾给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你……好?”时散看着江雾,不知道说些什么,就直接打招呼了。

“嗯,我好。”江雾回她,还将手伸出去了。

时散有些发懵,将手也伸了出去。

江雾看了她一眼,拽着她的手,就往前走。

“我们先去吃饭吧,我饿了。”江雾说。

“嗯。”时散轻轻点头。

“那……你喜欢吃什么?”江雾顿了顿,停下脚步,看向她。

“我都行。”时散说。

“那我们吃火锅?”江雾想了想。

“好。”时散点点头。

“那你喜欢吃辣吗?”江雾又接着问道。

“我都可以的。”时散说。

路边,江雾和时散一起站在树下,风一吹,树叶也跟着落下几片。

现在入秋了,晚上还是有些冷。江雾往时散那瞅了一眼,时散穿着老旧的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

江雾拿出手机,打完车后,就将自己的外套脱了,递给时散。

“穿上吧?”江雾说,哪怕她脱掉外套,也就只剩下一个单薄的粉色卫衣。

“嗯,谢谢。”时散接过衣服,穿了上去。

十分后,一辆奥迪A6L来了,二十分钟后,她们到了火锅店。

在她们来到包厢后,桌子上就被摆满了食物,汤底也开始慢慢沸腾。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就将自己喜欢的全点了。”江雾不好意思地说。

“哈哈,”时散被她逗笑了,“还有你这样的啊?那你为什么不问我啊?”

“我怕你说,我都可以。”江雾也笑了。

气氛也就这样活跃起来。

江雾将肥牛卷放了进去,等了近半分钟就捞了出来,然后,放在了时散碗里,“我觉得这个挺好吃的。”她说。

接着,她又将许多食物放了进去,然后再捞出,放进时散碗里。

时散看着碗里往外冒的食物,嗤笑一声,“你当喂猪呢?”

江雾冲她做了一个鬼脸,“你说是,我就是喽。”

说完,两人就大笑起来。

虽然她们认识连一天都不到,还是从一人一鬼开始认识的,但她们就莫名的熟,有种宿命感似的。

“话说,亲爱的时散小姐,你长得也很好看呢。”江雾冲她挑了挑眉。

“有吗?还好吧,绝世美女比起我来,也就差一点。”时散笑眯眯地看着江雾说。

“啧啧,很少看到比我还不要脸的啊。”江雾吸了一口可乐,给时散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承让承让。”时散抱拳说。

吃完火锅,已经十二点多了。江雾订了一间总统套房。

来到酒店后,时散看着如此豪华的房间,忍不住开口,“你很有钱啊?”

江雾笑了笑,冲她开玩笑,“没有,刚借的高利贷。”

时散震惊,往后退了一步,“什么?你借高利贷了?”

江雾看她那样子,更乐了,“骗你的,我用我朋友的钱,我的钱都捐了。”

时散“哦”了一声,没说话了。

“你现在去洗澡吧,衣服马上就到了。”江雾将她带到了浴室。

“我没有换洗的衣服,现在。”时散有些尴尬地开口。

“没事,我买了,衣服一会就会送来。”江雾说,还顺便给她介绍了浴室怎么用,然后,就将门关了上去。

十分钟后,服务员将衣服送了上来。二十分钟后,时散喊了江雾,“江雾,衣服到了没?”

江雾听到打了个哈欠,从沙发上站起,敲响了浴室的门,“到了,你开下门。”

浴室里的人“嗯”了一声,接着,门就被打开一些,一只白皙的手伸了出来。

江雾没立马给她,“来,叫声姐姐听听?”江雾存心想逗逗她,毕竟她们只有七天时间。

“好啊,江雾小姐姐,现在可以将衣服给我了吧?”时散挑了挑眉。

“切,这么容易啊。”江雾将衣服递了过去。

“不然呢?让你把我抓起来,打个三天三顿,再叫?”时散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嗯?也不是不行。”江雾笑了笑,又接着说,“你洗完不用等我,困了就直接睡。”

“你要去干嘛吗?”时散不解。

“没有,我就去洗个澡。”江雾回她,然后,拿着自己的睡衣就往另一个浴室走。

等江雾洗完,客厅的灯还亮着,时散正躺在沙发上,困得眼都睁不开了。

“喂,怎么不去床上睡?”江雾拍了拍她的肩膀。

时散也清醒了些,“我不知道睡哪一个。”她说。

听完,江雾笑了,“你就因为这个啊?睡哪个都行的。”

说着,江雾就拉着时散来到了一个房间,指着那张床就说,“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时散点点头,但在江雾转身离开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江雾转过身,有些不解地问她,“怎么了?”

时散没说话,两人就在那干站了两分钟。

“我自己有些害怕。”半响,时散才开口,还有些不好意思。

“啊?”江雾有些诧异,但随后又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时散的肩膀。

“没事,我陪你一块睡呗。”

床很大,时散和江雾都躺下来后,还有不少空余呢。

今天真挺晚了,她俩也很困,没一会就睡着了。

还是正午的阳光太大,将她们照醒了,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十二点。

醒了之后,她们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显然有些不太习惯。

江雾先打破了这种奇怪的氛围,“我们先洗漱,然后,我让酒店送一些食物过来,怎么样?”江雾轻声说。

“好。”时散点了点头,然后从床上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