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伤寒论》

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上第五（节选）

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若发汗已，身灼热者，名曰风温。风温为病，脉阴阳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语言难出。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视，失溲；若被火者，微发黄色，剧则如惊痫，时瘛疭［1］；若火熏之，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2］。（6）（6）

太阳病，头痛至七日已上自愈者［3］，以行其经尽故也。若欲作再经者，针足阳明，使经不传则愈。（8）（8）

太阳病，初服桂枝汤，反烦不解者，先刺风池、风府，却与桂枝汤则愈。（24）（24）

【串注】

［1］瘛疭：四肢抽搐痉挛。

［2］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一次误治尚可苟延时日，若一再误治，则病人就有生命的危险。

［3］头痛至七日已上自愈者：参《素问·热论》：“其不两感于寒者，七日巨阳病衰，头痛少愈。”

【附注】伤寒论后各段落后附有条文序数，不同版本条文序数有些差异。

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中第六（节选）

伤寒腹满谵语，寸口脉浮而紧，此肝乘脾也，名曰纵［1］，刺期门。（111）（108）

伤寒发热，啬啬［2］恶寒，大渴欲饮水，其腹必满，自汗出，小便利，其病欲解，此肝乘肺也，名曰横［3］，刺期门。（112）（109）

太阳病中风，以火劫发汗，邪风被火热，血气流溢，失其常度，两阳［4］相熏灼，其身发黄。阳盛则欲衄，阴虚则小便难，阴阳俱虚竭，身体则枯燥。但头汗出，剂颈而还［5］，腹满微喘，口干咽烂，或不大便，久则谵语，甚者至哕，手足躁扰，捻衣摸床，小便利者，其人可治。（114）（111）

伤寒脉浮，医以火迫劫之，亡阳，必惊狂，起卧不安者，桂枝去芍药加蜀漆牡蛎龙骨救逆汤主之。（115）（112）

形作伤寒，其脉不弦紧而弱。弱者必渴，被火者必谵语。弱者发热、脉浮，解之当汗出愈。（116）（113）

太阳病，以火熏之，不得汗，其人必躁，到经不解，必清血［6］，名为火邪。（117）（114）

【串注】

［1］纵：五行顺次相克的形式。

［2］啬啬：机体恶寒收缩貌。

［3］横：五行逆次反克的形式。

［4］两阳：指风与火。

［5］但头汗出，剂颈而还：但见头汗出，而颈部以下无汗。剂，《说文》：“齐也。”

［6］到经不解，必清血：热伤阴络，就要清血，大便下血。

脉浮热甚，而反灸之，此为实［1］。实以虚治，因火而动，必咽燥唾血［2］。（118）（115）

微数之脉［3］，慎不可灸，因火为邪，则为烦逆，追虚逐实，血散脉中［4］，火气虽微，内攻有力，焦骨伤筋［5］，血难复也。（119）（116）

脉浮，宜以汗解，用火灸之，邪无从出，因火而盛，病从腰以下必重而痹，名火逆也。欲自解者，必当先烦，烦乃有汗而解。何以知之？脉浮，故知汗出解。（120）（116）

烧针令其汗，针处被寒，核起而赤者，必发奔豚。气从少腹上冲心者，灸其核上各一壮，与桂枝加桂汤，更加桂二两也。（121）（117）

火逆下之，因烧针烦躁者，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主之。（122）（118）

太阳伤寒者，加温针，必惊也。（123）（119）

【串注】

［1］实：《难经·八十一难》有“无实实虚虚”之言。宋·洪适《隶释》：“古书字当再读者，即于上字之下为小‘二’字，言此字当再度言之。”此“实”字，可能原为“实实”，宋本脱一“实”字而成。

［2］脉浮热甚……必咽燥唾血：《伤寒论今释》：“艾灸所以治阳虚，功效类于姜附。脉浮热甚，乃阳实之病，误用艾灸，则为实实，阳性炎上，故吐血，阳盛津伤，鼓咽燥也。”

［3］微数之脉：《脉经》卷一脉形状指下秘诀第一：“微脉，极细而软，或欲绝，若有若无。”“数脉，来去促急。”

［4］追虚逐实，血散脉中：误以逐寒实的方法，施用于血少阴虚之人，追虚之为害，使血散于脉中。

［5］焦骨伤筋：《伤寒论今释》：“焦骨伤筋，不过极言火毒之言，非谓筋骨真能焦灼，不可以词害意。”

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下第七（节选）

太阳与少阳并病，头项强痛，或眩冒，时如结胸［1］，心下痞硬者，当刺大椎第一间、肺俞、肝俞，慎不可发汗，发汗则谵语。脉弦，五六日，谵语不止，当刺期门。（147）（142）

妇人中风，发热恶寒，经水适来，得之七八日，热除而脉迟身凉，胸胁下满如结胸状，谵语者，此为热入血室［2］也，当刺期门，随其实而取之［3］。（148）（143）

太阳病，医发汗，遂发热恶寒，因复下之，心下痞，表里俱虚，阴阳气并竭，无阳则阴独，复加烧针，因胸烦，面色青黄，肤［4］者，难治；今色微黄，手足温者易愈。（158）（153）

太阳少阳并病，心下硬，颈项强而眩者，当刺大椎、肺俞、肝俞，慎勿下之。（176）（171）

【串注】

［1］结胸：是指邪气结于胸中的病证，以胸腹硬满、痛而拒按为特征的一类疾病。

［2］热入血室：特指妇女经期感受外邪，邪热乘虚而入血室，与血相搏而出现的一组病证。主要有寒热往来，胸胁苦满，白天神志清醒、夜则神昏谵语等症状。

［3］此为热入血室也……随其实而取之：方有执认为，“血室，荣血停留之所，经脉集会之处，即冲脉，所谓血海是也。其脉起于气街，并少阴之经，夹脐上行，至胸中而散。故热入而病作，其证则如是也。期门……肝之募也。肝纳血，故刺期门，所以泻血分之实热也”。

［4］肤：肌肉动。

辨阳明病脉证并治第八（节选）

阳明病，下血谵语者，此为热入血室；但头汗出者，刺期门，随其实而泻之，濈然［1］汗出则愈。（221）（216）

【串注】

［1］濈然：水外流，迅疾貌。

辨少阴病脉证并治第十一（节选）

少阴病，吐利，手足不逆冷，反发热者，不死。脉不至者，灸少阴［1］七壮。（292）（292）

少阴病，得之一二日，口中和，其背恶寒者，当灸之［2］，附子汤主之。（304）（304）

少阴病，下利，便脓血者，可刺。（308）（308）

少阴病，下利，脉微涩，呕而汗出，必数更衣；反少者，当温其上灸之［3］。（325）（325）

【串注】

［1］灸少阴：可灸足少阴经的太溪穴。

［2］少阴病……当灸之：陈修园：“灸鬲关二穴，以救太阳之寒；灸关元一穴，以助元阳之气，益火之源，以消阴翳。”

［3］当温其上灸之：此乃气血俱虚，中阳不运，当回阳以救阴，祛邪以扶正，阴阳两虚，回阳当急，可灸百会穴，以温其上。

辨厥阴病脉证并治第十二（节选）

伤寒六七日，脉微，手足厥冷，烦躁，灸厥阴，厥不还者，死。（343）（343）

伤寒脉促，手足厥逆者，可灸之［1］。（349）（349）

下利，手足厥冷无脉者，灸之［2］。不温，若脉不还，反微喘者，死。少阴负趺阳者为顺也［3］。（361）（362）

【串注】

［1］伤寒脉促……可灸之：尤在泾：“脉阳盛则促，阴盛则结。手足厥而脉促者，非阳之虚，乃阳之郁而不通也。灸之所以引阳外出。若厥而脉微者，则必更以四逆汤温之，岂特灸之哉。”

［2］下利……灸之：当灸关元、气海等穴。

［3］少阴负趺阳者为顺也：少阴脉在足内踝后跟骨上动脉陷中太溪穴，趺阳脉在足大趾次趾间上行五寸冲阳穴。少阴以候肾气，趺阳以候胃气，病至手部无脉，诊其足部少阴与趺阳之脉，上下相应不绝，尚为可治；若趺阳盛于少阴，胃气未绝，更可救治，故云“少阴负趺阳者为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