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隼羽(3)

不多时军队的前锋便冲现在了劰白渲和容羽倏的面前,劰白渲这才真正的体会到了容羽倏所说的前所未有的血色狂潮。

无数咧着獠牙的饕餮混杂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出现在他们面前,冲着他们发出低沉的嘶吼,劰白渲甚至能感觉到它们面前喷出的热气。

在它们的身后,仍有着望不到尽头的狂潮在向这狂奔,森林巨木在它们的脚下发出哀嚎。

它们朝劰白渲奔来,随着奔跑而带起的巨大尘土混着血腥率先向着劰白渲他们冲来。

“抱紧了!”

劰白渲转身一把抱住了容羽倏,巨大的烟尘瞬间席卷了他们两人。

凌冽的风尘吹的劰白渲站不稳自己的脚步,只能稍微俯身放低自己的重心,紧闭着双眼去默默承受。

尘土隔绝了世界上的所有声音,在那时间,劰白渲感觉世界在离自己而去。所有的感觉视觉听觉全部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和怀里瑟瑟发抖的容羽倏。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劰白渲在心里狂吼,等待着烟尘一过自己就要直面那恐怖的血色狂潮了。当初在部落里只有那么几只的时候自己都有点难应付过来了,现在如果不做任何应对的绝对必死无疑!

劰白渲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在发抖,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一般,血液灼热的发烫,在部落里发生的那种改变似乎又一次的降临到了自己身上。

他开始不能自制,皮肤下层似乎有着一片又一片的羽毛在切割着自己的肌肉,要冲破自己的皮肤,这疼的他快要失去知觉。

呵,真好笑,自己要死了啊,没有被饕餮吞噬,而是被自己的身体杀死。

劰白渲挤出了一丝苦笑,他能感觉那些羽毛像是正在盛开的玫瑰花一般,从自己的身体内部开始绽放,而却不在乎它们所在的地方是哪里。

它们划开劰白渲的血管,疯狂的汲取他的血液来壮大自己的力量。

它们像尖锐的利刃一般切割着他的身体,筋脉,皮肤,乃至内脏!任何阻碍它们生长的一切都要被切断!

血液从七窍中流出,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恍然间,他似乎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时候妈妈轻轻的在抱着他哼着歌。啊,真美好,真舒服啊,妈妈。

他想伸出手去抚摸妈妈的脸,可是却看到了一双短短白白胖胖的小手。

啊,原来自己是个婴儿啊。

真好,能被妈妈紧紧的抱在怀里。

可是这冰冰凉凉的液体是什么呢?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有那么一丝冰冰凉凉的东西在自己胸口流淌,真讨厌!这样就一点都不舒服了,他要告诉妈妈,要让妈妈把他胸口的液体给擦干净。

他抬起头来,他看到了,两道深深的泪痕。晶莹的泪滴顺着妈妈的脸庞而下滴落在自己的心口,那是...妈妈的眼泪。

他只能看着妈妈哭泣,真伤心。如果没有自己的话,妈妈就不会哭的这么伤心了吧?

他想着,似乎有人在叫妈妈。妈妈脸上的泪痕瞬间消失了,那是妈妈的青梅竹马来找她啦。

她把他放在了婴儿床上,转身出门去了。透过窗户还能看见他们两个人笑得多开心呀。

对呀,没有自己,妈妈能笑得多开心呀,就再也不用哭泣啦。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哭泣的声音还是那么大声呢?

为什么自己的胸口还是那么湿润呢?

好像,好像还有人在哭啊,她哭的好伤心,她真的好害怕,她的身体在自己的怀里发抖,她的手...他感觉到了,她的手扒在他的后背上,然后环住了,那么紧那么用力,那么...害怕!

她紧紧的抱着自己低低的抽泣,他听到了她的声音,他想自己就要看到她的身影了,她在自己的身前,但是在他的身前全是那些黑色的羽毛,他必须,切断那些羽毛!她只有一个人了!她需要自己!他一定要...到她的身边去!

他伸出了手,看到了一双筋骨分明的手紧紧的拔住了面前的黑羽,羽刺刺入了那双手里的皮肤,但是他丝毫不在意,他发出了一丝低吼。血液染刷了整片巨大的黑羽,他把它拔出来了,他看到了那个哭泣的女孩了。

她在抱着一个男孩哭泣,那个男孩,他被无数的黑羽从自己身体中穿刺出来,穿成了筛子,血液流满他们脚下的土地。

黑色的羽毛顶刺着那个女孩,穿过她的手臂,穿过她的金发,还有她那大大的耳朵,但是她却没有一丝要放手的迹象,反而越抱越紧。

那耳朵真可爱,大大软软的,他想着走近了他们,手中的黑羽被他的手上流出的血液不断的冲刷着,越发的漆黑。

他走到他们的身边,他似乎听到了那个女孩的声音,她在低低的抽泣着。真可怜,她要死啦。

他想着,她要被她抱着的那个男孩杀死啦。

现在哭泣还有什么用呢,早点放手不就好了吗,放手了就不用死了啊。

啊,不对,那个女孩好像在说着什么。

他又走近了一点,快要听到了。

他凑近了一些才看到,那个女孩和男孩的身体中间隔着一只手,男孩的手,他把他和女孩中间所有的羽毛全部折断了!

那些原本应该刺穿他们两人的羽毛。这使得他的前身像是被开了一个又一个的洞一般,血柱不停的冲刷着他们。

“不要死啊,不要死。”

什么?他听到了那个女孩在说的话了,现在怕死去了么,那就放开那个男孩啊,那样你就能活下去了,不然等一会男孩新长出了羽毛一样会穿出身体会贯穿你的。

但是女孩没有放手,越抱越紧,他又听到了她的声音,她在一遍又一遍的哭诉:“不要死啊,不要死啊,不要死啊。不要死啊...劰,白,渲。”

她,在为劰白渲而哭?

他楞住了,她并不是害怕自己会死去,而是害怕那个叫劰白渲的男孩会死去,因为她身边只有那个男孩了啊,她不想要再孤独一个人了,所以她在说劰白渲,不要死。

恍然间,他觉得自己的前身一阵剧痛,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的胸膛被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的深洞,血液不住的流出。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她是谁了。那是容羽倏在哭啊,小猫咪在哭啊。而那个男孩就是他自己啊,他要死了,而且还要把容羽倏一起害死了。

对不起,小猫咪,最后还是要让你一个人了。

劰白渲想着,泪水顺着脸庞滑下,原来自己一直在哭啊。

泪滴落下脸庞滴落在手上,浇灭了手上传来的巨大灼热感。

劰白渲呆呆的看向自己的右手,那根被他拔出的羽毛还在手上。

它上部的羽片被自己的血液冲刷殆尽,下部的羽片被自己的血液不断精炼,羽根在血液的冲刷不断锋利尖锐,它在朝自己嘶吼,发出了隼鸣声。

它变成了一把长刀!全身漆黑的长刀!刀刃全部由羽片组成,像是梳子一样一条条的密集排列在羽轴上,劰白渲握紧了羽柄,他还不能死。

他说好了的,不会再让容羽倏孤单一个人的,所以他绝对,不能在这里死去。

他说好了的,不会再让一个亲人受伤的。现在苏启伊人还需要他,所以他绝对,不能在这里死去!

他举起了刀羽,狠狠的朝着容羽倏紧抱的那个男孩斩去。

黑色的羽刃切断了所有黑色的羽毛。

一瞬间,所有的感觉在那瞬间回到了自己的身体,身上的疼痛都消失了,他感觉到了容羽倏在自己怀里的温度。

别哭啦小猫咪,我不会死的。

隼鸣环耳,那根他用来斩断自己的刀羽仍在自己的手上发出鸣叫声。

劰白渲紧紧握住了它,地上自己流出的血液开始变得深沉黝黑,黑色的巨羽一根又一根的从地上的血液中冲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护住了劰白渲和容羽倏两人,把一切的烟尘血腥都挡在了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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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彦追到了电梯口,才发现执行楼的电梯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运行。

餮侍留下的气味充满了整个楼梯,一直往上飘去。

默彦不禁有点疑惑,这伙人,好像是直接往天台去了?难道他们想要坐直升机直接把润苏带走吗?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润苏的话,默彦就觉得他们太过小题大做了。他们能够悄无声息的准备这么多的打击行动,肯定可以有更轻松的办法去带走一个基地的副官,根本没有必要弄的满城风雨。

大风透过楼梯间的窗户向默彦吹来,他望向窗户能看见一架直升机从西边向执行楼急速飞行而来。

要在直升机到达执行楼之前解决他们!

默彦想着冲到了紧闭的天台门口,紧了紧握着源器的手,一把推开门冲了出去。

红色的剑影分别从门的左右两侧砍来,默彦猛地一个前滚翻进行了规避后反手横斩架住了两名餮侍的攻势,并由此借力向前一跃脱离了门口的范围。

默彦出人意料的一个就地一滚使得餮侍们的第一个包围圈还没有完成便已经瓦解。

他们只得堵在门口,把默彦的位置往天台中央压去。

默彦反向登上停机坪中央环视四周,在他四周站着两队的餮侍对自己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

润苏并不在这里。

默彦有点诧异,他确信餮侍的气味只有往上而来,但是却没有见到润苏。

那只能说明这些餮侍想引自己来天台,为什么?

默彦想着往前踏了一步。随着他的动作,原本在向他逼近的餮侍们齐齐后退了一步。

他们始终和默彦保持着一个冲刺的距离,这使得默彦开始重视起这些餮侍来。

因为他们对距离的把控太好了,围绕的站位恰好站在了一个使自己十分难受的地方上,只要自己冲刺前进的话,就会自己钻进他们的包围圈内。

而且在最早门口的那时候,默彦的横斩原来是打算直接斩断两人的,却没想到被两人的剑架住了。

如果按照之前在通讯室与会议室里的餮侍的实力的话,是决计做不到这一手的。

似乎,这些餮侍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变强了?或者说,在餮侍中也有一个实力等级之分?这些餮侍的等级比以前见到的厉害的多?

直升机的声音顺着狂风急速飞近,默彦转头望向西边。直升机已经离城门很近了,而在它的机后一片又一片的乌云从西边压来,挡住了正午的阳光,天色瞬变。

狂风夹带着野外的青草味和淡淡的水汽席卷了整个根达亚城,默彦伸出了手。

他能够感觉的到空气中的湿度已经达到了很高了,暴风雨将要来临了啊。

默彦想到这里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如果林夕也在这里的话,他就能理解默彦在担忧什么了。在风中夹带的不是只有水汽而已,还有,饕餮滔天的气息。

不计其数的饕餮从四面八方朝着根达亚冲来,它们特有的巨大的血腥气息充斥了整个根达亚城。

默彦至此明白了这些人的目的了。

他们要把根达亚内部的战力分解后再攻城,而现在根达亚的执行官和润苏都无法在一线组织防备,这样下去根达亚撑不住多久的。

自己要先动手来找出突破口!

正当默彦想要动手时,身后的直升机已率先发难。

凌冽的风痕夹在狂风中向默彦袭来,硬生生压制住了默彦前行的脚步,它们击打在默彦能前行的每一个位置上,击穿架起的停机坪板,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空洞。

透过空洞,可以看到整个停机坪板下方全部被黏上的带着红色罐子的炸弹!

默彦才刚看到爆炸就已发生了,他所站的停机坪受不住爆炸的冲击往下塌陷,红色的浓烟从他脚底冲出,把他整个人包裹进去,不见踪影。

红色的烟雾不断翻涌扩大,转瞬之间已经充斥了整个天台,挡住了右一和云的视线。

云收起了扇子诧异的看了一眼右一:“我还以为你会阻止这个行动的呢。”

右一冷哼了一声:“我一直不同意用这种阴险的办法的。而且,这个办法在我看来并不能起到多少作用。”

“是么?这可是根达亚全部库存的‘赤箭’了,就算是‘腥月’,在正中心受到这么重大的冲击,也不可能会毫发无损吧?”

“所以这才是我生气的地方!”右一恼怒的看着他,“他的实力肯定或多或少会被削减!可是如果不能堂堂正正的击败他们,还算什么复仇!”

云无奈的道:“我当然明白你的想法,但是现在的情况恐怕比你我想的要糟糕的多。”

右一听到这收起了怒气:“怎么说?”

“皇城昨天晚上已经开了紧急会议了,会议主要内容是关于夜北的,你还记得他吧?”

“十七年前的天才指挥,当初我们和饕餮战斗的很多战略方针都是他制定的,据说他当时只有十三岁。”

“对,听说皇打算任命他为战时总指挥。等到他正式任命下来,我们却还没有攻下根达亚的话,情况就会很难处理了。”

“所以。”云转过头去看向执行楼天台,他们离天台已经很近了,风将楼顶的浓烟卷起。

他伸出手,任由狂风从自己指尖穿过,“我们现在急缺时间啊。”

因为红烟还没有完全的消散,直升机只得围绕着执行楼顶进行盘旋。机桨带来的强劲风力加速了烟雾的翻涌,但是本该受影响淡去的烟雾却越发的红艳起来。

“奇怪,这烟怎么回事。”云收回了手,拿起了【苍鸾】,“难道根达亚这些‘赤箭’存的太久过期了?”

“情况不对劲。”右一握上了身后背着的重剑。

在他们的下方,红色的烟雾由内而外愈发的鲜艳。在烟雾的最中心处已经从鲜红转为了深红,甚至现在都有点发黑的趋势了,好像那里翻滚的不是烟雾,而是一盆的鲜血。

鲜血?云看着深红色向着直升机蔓延而来,突然转身冲着驾驶室大吼:“快!快拉起来!离这个烟远一点!”

直升机闻声迅速向上拉起,云扒着机门往下看去,机身下方只剩下挂杆,而原本在杆子末端的重机枪已经消失不见了。

“被腐蚀掉了。”云转过头来对右一说道,“果然没猜错,那里面混合了餮化后的血雾。”

右一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看着烟起前默彦站着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深红色的血雾在直升机拉离后停止了蔓延,转而开始对付起了烟雾。它们两者在空中相撞然后急速消融,原来多到可以笼罩整个根达亚顶层的烟雾现在已剩不多。

现在的烟雾已经不能完全挡住天台的情况了,执行楼楼顶变得一片狼藉,碎裂的停机坪版块和架子散落一地,而在那片狼藉的中央,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是被一层白色的物体包裹着全身的默彦,使得他看起来像是穿着一件白色的盔甲一般。

而这身‘盔甲’在烟雾稀薄后开始慢慢的挪动打开,露出了默彦的身体。

在飞机上的云和右一可以透过打开的‘盔甲’看到默彦身上的血渍转换为一条条红色的纹路逐渐爬满了默彦的全身。

“他,餮化了吗?为什么双腿没有雾化?而且那个白色的,是他的骨头吧?”

右一并没有对云的话给出答案,而是拔出了身后的重剑,他完全没有想到默彦能用这个诡异甚至恶心的方式来进行防御。

他们见过的饕餮并不算少,但是不论是哪种,都仍然是一个生物,它们都无法做出超过一个生物所能做的极限。

而默彦所做的明显就不属于一个正常生物的范围了,他现在已将身上的‘盔甲’完全恢复成最初骨骼的形状隐于皮下。

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是生物吧!

就像自己在北漠中所闻的那样,‘腥红’两脉都是黄泉中的怪物,他们是最阴暗的存在,所以才会使用出这么令人毛骨悚然的招式!

所以才会将自己心中伟大的身影弑杀!

右一感觉自己的愤怒在一点点的攀升,他握紧了手上的【矆睒】,所有的一切,今天都要在这里了断!

云感觉到了身边右一的变化,他并不意外右一的反应。

因为他自己也是这般的想法,对根达亚的进攻到目前为止都完美的按照策划进行着。

而自己苦思了十七年的复仇,现在无限的接近成功。

很快,很快自己就能为您复仇了,大人!他打开了手中的【苍鸾】,看向了天台上的默彦,狂风在自己手指扇间流转,似有鸾鸣。

「领域—青銮」!

凌冽的风场从云的手中发出,瞬间席卷了整个天台,将天台上残余的红烟一扫而空。

狂风将天台上的餮侍们吹的东倒西歪,可是站在风暴中央的默彦却纹丝不动。

此刻的默彦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风中,就好像身边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如果说平常状态下的默彦像是一把夺目的宝剑的话,那么现在变化完成的默彦就像给这把宝剑戴上了一个朴实无华的剑鞘一般。

你完全无法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往常带有的气势,仿佛站在那个风中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翩翩少年一般。

在原先混合在红烟中的血雾被云吹散后,便只剩下默彦的身边环绕着的一条条的条状血雾。

只要有直升机坪碎裂后的版块被风带向默彦,那些血雾便会像蛇一般冲出去,将版块击碎融化。

仗着有血雾保护的默彦在狂风中缓缓的俯下身,轻轻的拾起踩在自己脚下的源器,另一手抚上了源器的剑尖。

他的五指指尖划过剑刃,源器的锐利轻易的刮破了它们,血液顺着指尖流下,汇聚到手掌上。

默彦看着血液慢慢的往手掌上累积,抬起头来望向直升机,伴随的手指尖被划破,一直环绕在他身边的血雾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消散不见。

因为没有血雾的阻挡,云很清晰的对上了默彦的目光,那是一双拥有着红色瞳孔的眼睛。

这双眼睛丝毫没有一丝饕餮该有的暴虐和嗜血,反而深邃沉着,默然的如同看遍过世间万象。

云在一瞬间觉得自己所处的现状都不真实了,时间好像被拉回到了十几年前,回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这种眼神的那刻,那位宛若神明的大人。

因为云恍神,「青銮」发生了动摇,原本肆虐的狂风戛然而止。

而漫天的碎板也停止了飞舞,它们在空中瞬间由动化为静止,强烈的视觉冲击使人觉得时间发生了凝固一般。

它们的动能在一瞬间被「青銮」消化,而后在重力的引导下仿佛暴雨一般的落下。

默彦在板块开始下落的瞬间动了,他的右手划出了一道红影。

那速度太快了,右一甚至都没捕捉完全他的动作,便已看到红色的轨迹直直的向直升机冲来,狠狠的冲进了直升机驾驶室里。

直升机也不出默彦所料的那般,在驾驶室受到打击后,整体的平衡性被打破,开始不受控制的摇晃下坠。

而默彦并没有观看这一下的成果,他在甩出自己右手的源器的同时,便借着漫天的碎块向天台上的餮侍们冲去。

这两个人带来的强烈的危险感使得默彦在瞬间就作出了判断。

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云会发生那么大的心理动摇,但这无疑给了他很大的机会,能够在云和右一到达天台前解决这些餮侍的机会。

他相信以这两个人类罕见的身手来说,自己对上他们的胜算一定是低之又低,若是再加上一队的餮侍,自己只能被宣判死亡。

他在冲刺的同时将自己左手上积累的半掌的血液向前撒去,腥红的血液在空中散开,像是一根根箭一般向前飞去。

它们击打在默彦前进路上落下的每一块板块上,将它们击散,这使得默彦能够不受任何阻碍的冲向餮侍们,趁它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

餮侍队长狠狠的一剑斩断一块从天上落下来碎块,大声吼道:“所有人往后撤,往楼梯间撤去!天台剩下的战斗就留给大人们!我们该去接着进行下一步了!”

“队长,小心你头上!”

队员的声音从版块撞击底板的响声中传来。

队长猛的转身后侧,一剑斩向那块从自己头上落下的板块。

但是还没等他斩到,版块就炸了开来,默彦从版块的后方冲了出来。

血色飞溅!

队长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刚刚站立的地方,默彦一只手狠狠的插进了那个撞开自己的队员的胸口,红色的蛇状血雾又再次浮现。

默彦将自己的握着餮侍的核心手抽出,他身边的血雾像是找到了食物一般,绕向那名队员冲去。

它们攀上了他的身体,像是把他定格了一般,将他保持着被默彦贯穿心脏时的后飞动作,撑停在了空中。

他转过头来,冲队长笑了笑,那些血雾此刻已经触碰到了他破洞的胸口,‘蛇’狠狠的从他身上的破洞钻了进去。

队长从没有感觉时间过的如此之慢,他能清楚的看到队员的脸由笑脸转为痛苦的每一丝改变。

但是一块掉落在他们之间版块一下将他拉回了现实,版块撞击地面,再次弹起,最终和队员的身体一起掉落在地上。

他死了。

“啊!!!”队长呐喊着拿着源器挣扎着爬起来,那些都是,自己的家人啊!

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时间,发现了那么多的秘密,而在复仇的前端,他就这样的死了!

又是他们!又是他们!

又是这些该死的饕餮!该死的‘腥月’!该死的‘红月’!

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珍惜的一切从自己身边带走!

家人,大人,现在还有自己一同并肩了二十多年的同伴!

他狠狠的冲向默彦,一刀又一刀的斩断了向自己袭来的血雾,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撞向了默彦。

默彦没想到那名餮侍能够冲过血雾的阻碍,直直和队长一起倒在了地上。

但毕竟实力的差距是肉眼可见的,在队长还没能作出下一步的时候,他已经一脚狠狠的踢在了队长的身上。

借着踢踹的反力使自己滑闪过了红色的刀锋。

其余的餮侍已经不要命似的围上来了,红色的剑影接踵而至。

默彦只得在地上翻滚躲避,这些餮侍的进攻节奏把握的太好了,他们的实力可以说与之前遇到的餮侍有着天壤之别。

之前遇到的餮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身披执行服的凶恶混混,给人感觉危险却不致命。

而现在遇到的这些餮侍们完全不同,他们的身体素质反应速度还有作战经验都比之前遇到的餮侍们高出了不止一个层次。

他们之间的配合,攻守进退井然有序,一招一式只攻要害绝不多余,如果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加上长期的战斗磨练是决计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默彦知道他们肯定不可能会出现攻击断档这种失误的,便一狠心,将从地上弹起,右手迎着刀锋抓去。

源器斩入他的手掌后停止了下来,默彦一脚将握着源器的餮侍踢飞,源器入手的深度甚至使得它没有随着餮侍一齐飞走。

默彦伸出左手一把握住了刀柄,血液飞溅,刀锋划破右手,深可见骨。

他左手反手握剑,眼中杀意已决,这是最好的机会,趁着餮侍的攻击节奏被突然打断,不能再给他们集结的时间。

他反手挥剑,可红色的剑影并没有如他所愿的将面前的餮侍拦腰斩断,而是斩到了一只白色的苍鸾上。

白色的苍鸾被斩成两半,狂风汹涌的从苍鸾的身体中冲出,狠狠的吹向了默彦,将地上的版块和默彦一齐推离了餮侍们。

待默彦抗住了狂风站稳了身体后才发现直升机并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坠落下去,而是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在缓缓落下,像是,被风托着?

就如他所想的那样,「领域—青銮」再次展开,它发挥到了极致。恐怖的风力像是手一样硬生生的将几吨重的直升机给托住了,将它缓缓放下。

而手持【苍鸾】的云就仿若天神一般,狂风鼓动着他的执行官风衣,他朝着直升机外踏出了脚步,一脚踩在了半空之中。

被风拖着的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踏空而下,挡在了默彦和餮侍的中间。

他咬牙看了一眼被贯穿心脏的下属,对着残余的餮侍们说道:“你们带着他一起走吧,做完了事情之后就快点离开根达亚。”

在他的身后,右一也跳下了直升机,朝着默彦走来。

【矆睒】的领域在他身上开展着,和默彦类似的红纹开始顺着他握着【矆睒】的手爬上他的身体。

紫色的电弧在他身边跳动着,他举起了手中的【矆睒】指着默彦:“现在,我们之间不止有旧账了,还有新仇也要一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