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景帝下江

他们来到姜府外。

沈芊雨准备了不少行装，一箱箱装上车，为姜伤官送行：“这一次，你身边就只有你爷爷和三叔陪同了。”

“万事可要小心，若是生活有哪些不便，再到地方后，买几个随从和奴婢……”

“缺钱了，就问爷爷和三叔要，千万不要不舍得张口。”

原以为，老母亲会抱着自己痛哭，述说自己有多么不舍。

但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豁然。

只是简单交代几句。

没再说什么。

姜伤官奇怪左右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一般，逐渐，他的眼眶反倒泛红：“娘亲……”

而正打算一把将沈芊雨搂入怀中。

上演一番母子情深时。

沈芊雨很淡定的伸手拦住，随即从他的袖中翻出一块洋葱……

姜伤官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挠头道：“娘，你都快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沈芊雨只是凝视他，将姜伤官再次拥抱在怀。

姜邦保在旁，叹气道：“真好，我也想跟着下江游玩，但娘说我现在连你让一只手都打不过……”

“不配去……”

姜翰思则是在一旁说，下一次见面，一定会击败姜伤官的。

“嗯，我尽量夜晚回来，让你能多做会白日梦。”

姜伤官认真神情说着。

看姜翰思被自己气得不轻，哈哈笑着挥手上了马车告别。

有绿璃照顾母亲，他很放心。

马车直到在眼前彻底消失。

沈芊雨才终于转身。

顾雪仪看见她手中的丝巾已经揉烂：“妹妹既然这么不舍得的话，为什么还放任孩子离开……”

“毕竟还这么小，只要向陛下说，完全可以多待在你身边……”

沈芊雨含泪看着她。

“姐姐，你知道么，我时常在想，他不是我的儿子……”

“而是借我的肚子，生出的王者。”

“王者，天生的不凡。”

“姜伤官，他天生就是不甘平凡的命，妹妹早隐隐有察觉，他终有一天会离开我身边……”

“只是没有想到这天会到来的这么快……”

言罢，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眼泪簌簌掉落。

顾雪仪上前。握住沈芊雨的手腕，轻拍她的肩膀：“伤官他是个好孩子，只是出去这一年多时间而已。”

“说不定回来时，会给妹妹一个大大惊喜。”

她终于将沈芊雨安抚好，再让人送回芳华苑。

这时候，姜邦保贱兮兮凑过来：“娘，还是我比较懂事吧，至少我可没让您老人家这么伤心过。”

“你还说！”

顾雪仪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等你爹爹和弟弟回来的时候，你若没有达到武徒六品，就干脆滚去姥爷家住吧！”

“啊！”

姜邦保一听，想到刘老夫人的脸，和她的一巴掌，连忙连滚带爬跑去练武台。

……

这天阳光明媚。

显然，是选了一个良辰吉日。

皇帝巡游下江的消息，其实早就不久前传遍朝廷和百姓。

天子坐金碧辉煌的龙船，驶离皇宫，沿着蜿蜒的贺江出发。

各级官员纷纷前来恭迎，岸边百姓纷纷聚集，长长人潮如潮水般涌动，以昭示天子的威严。

姜伤官跟随在姜应疆身后，先行上了龙船。

三叔姜安之是此行巡游的最高指挥将领，留在最后面主持依仗。

姜伤官站在龙船上的一处船楼上。

不一会儿，就远远看见从这些分开的人群正中。

那一位被红甲禁卫军簇拥的老者。

脸庞瘦削干枯，两颊凹陷得几乎没有一点儿肉感，银白色的发丝洒落在肩膀。

“这位，就是当今的景帝……”

若非看他身穿着一袭金丝绣龙袍，坐在车辇最高首位，姜伤官还真的看不出他就是景国天子，南宫承平。

“恭迎陛下！”

姜安之带着前列卫军，齐齐跪下。

于此同时，两旁的百姓跟随一起跪下，高呼“陛下十万亿岁！”

过程持续大概两个时辰。

在姜伤官颇感无聊时，景帝总算上船，将龙船驶离天启皇城。

姜伤官抬眸望向岸边。

这时候依旧是繁花似锦、热闹非凡，不过这个时候来相送的就是一些身份尊贵的达官显贵。

普通百姓早已陆续回去。

不多时，龙船驶入贺江下面的水域，江水波澜壮阔，巨浪翻腾，如同一条条张牙舞爪的蛟龙。

初时感到脚下的地面晃动不止，不太适应，但很快他发现或许是因为船身庞大的缘故，晃动逐渐平稳。

不用半个时辰，逐渐适应下来。

姜伤官看着船舱内外装饰的奢侈豪华，这简直就是把皇帝行宫装上船。

姜伤官收回视线，心里不免暗暗赞叹。

“皇帝老子就是有钱，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呢……”

他不想当皇帝。

就想见皇帝，随即让他将一同随上船的李师请出来，为姜应疆医治。

夜幕降临，新月挂空。

龙船上火把点亮周围，将河岸照耀得如同白昼。

随着夜色加深，船上各色绸缎垂挂，凤求凰声声乐起伏，宴席设在船头宽阔的平台上。

随着酒过三巡。

那些平日里严肃内敛的大臣们也渐渐放开束缚，与皇帝共谈天阔地、国计民生。

主位之上，皇帝不再身披龙袍，只是素雅鞋履。

却依旧威仪四射。

姜伤官作为姜家之子，自然是够资格坐上靠前的一个位置的。

兴许是他身边的南宫嫣彤，又替自己提了一句。

景帝放下手中杯，看向姜席方向。

对着身后的内侍说着什么。

随即，内侍鲁阳走了过来，他的态度比起之前，姜伤官所见过的曹毅，要恭敬太多。

低头垂目道：“陛下有请……”

“好。”

姜安之对他点头，正欲起身。

因为姜应疆的身体原因，没有参加宴席，所以姜安之本能以为皇帝是在叫他上前。

“有请鲁公公带路了。”

不想，鲁阳有些为难地看着，终于还是鼓足勇气道：“车骑将军，请止步……”

“皇帝是说……”

“让小姜驸马过去，说些自家体己话。”

他抬起手，指向姜安之身边的姜伤官。

“咳咳咳咳咳……”

姜伤官这个时候正被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大菜，塞得口腔满满当当。

想到是来请自己的。

但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理由来请。

说到底，就连姜伤官都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一重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