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洪水

2002年中国秦岭太白山。

“大家不要慌!手拉着手聚在一起!抱着粗壮的树或者大石头!救援队马上就来了!”一位脸上带着些许稚嫩却又眼神刚毅的武警在湍急浑浊的山洪中咆哮。他的眼睛由于充血早已经布满血丝却自始至终没从周围惊慌的旅客身上移开。

“连长,路被冲塌了,怎么办?”另一名武警不顾脚下的乱石激流快速跑到不远处的男人身边。他没有像别人一样咆哮,这种时候如果大声说出来路塌了这种话会引起更大的骚乱

连长刘帆听后先是眼神复杂的看了眼他,再看了看滞留在满山遍野的旅客略加思索的询问:“后续支援还能到吗?”

排长李淳摇头:“恐怕在水势没稳定前没有了。开来的车已经全部淹没在山脚,现场太混乱,我们的人都已经点不清人数。”

如子弹般的雨点拍打在两人的帽檐上劈啪作响。原本应该阳光明媚的午后此刻天色暗淡的让人可怕。

“排长连长!水势太凶了!怎么办!”远处,先前咆哮的新兵冲着两人大喊。

满山的叫喊声求救声此起彼伏。

“来不及清点人数,换条路。”刘帆简洁的说完后立即挥手喊来几个军官。

当几人聚齐后他迅速布置任务:“水势太凶,我们如果带着几百人的旅客强行绕过断路会充满危险。”说着刘帆看了眼身旁的李淳继续说:“我和小淳从小在这长大,还有条小路直通一个可以容纳所有人的溶洞,路虽然崎岖,好在都是几人粗的树不至于没有支撑点抱住。”

李淳听后紧紧盯着他并没说话,刘帆拍了拍他的肩膀:“路你肯定还记得,我们得留下一个人在这等着支援队伍,防止找不到我们。”没给李淳说话的机会他便继续说:“没时间了,我留下,小淳,就交给你了。刘帆转头看着其他人“所有旅客每多少人成一个团体紧挨着,你们手下所有人要确保每人跟着一个小团体,各位拜托了。”最后一句刘帆是嘶哑着说出来的。

“是!”除了李淳所有人都眼睛湿润的朝刘帆行了个军礼,留下来的风险所有人都清楚是一件有去无回的事。

所有人立即回到原来的阵地开始布置。

李淳没动,他有些哽咽的喊了一声:“哥。”两人是从小的玩伴,也都非常争气的在穷苦的年代先后走出了这座困住无数人的大山。

在部队里刘帆从来不让李淳叫他,会当作不认识,即使私下里也一样。

刘帆摸了摸他的头还是那句话:“没时间了,去吧。”

李淳没说话了,朝着他行了个军礼,迅速的恢复状态朝着自己阵地跑去。

看着淹没到自己小腿的激流,望着天空朝自己拍来的雨点,刘帆觉得这个夏天真是冷。

手下的人拿着喇叭迅速集结着人群开始行动起来刘帆很是欣慰,他自信地认为自己的队伍明确目标后的行动力任何队伍都比不上。

在部队给予的强烈安全感下,一直嘈杂的叫喊声求救声终于平息,人们终于开始冷静的前进,一个个团体批次出发,一群自发参与身体素质好的男人成一个大团体走在最前面,一边抵御山洪的冲击力,一边探路。为后续的队伍尤其是妇女老少分担很多的压力,旅客心里人人自危的感觉好了不少。

最终在李淳带着行进了几公里后拐向一条只有三人宽的岩石路。出奇地没有人质疑。

山路两旁是高耸的岩壁,时不时就会有些碎石落下,好在并没有引起慌乱。

这里的水流不是很急,但却并不好走,脚下一大块一大块的岩石,走起路来行进很缓慢,一个不小心脚就会陷进水里被石头缝卡住。几百人的队伍很难在短时间里通过。李淳走在最前面按着脑袋使劲回想那条记忆里的路线不禁一阵头疼。

当看到最后一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时刘帆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要庆幸他们这支救援队伍来的早,人们只是困在观光路而不是这片神秘山脉的深处,虽然不知道还没有旅客受困但总算尽他们最大的努力救援了刘帆所认为的所有人。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包香烟,心里拼命祈祷着不要被浸湿,可打开的一瞬间还是事与愿违。无奈地笑了笑后背起李淳留给自己的背包朝着一颗要七八人合围才能抱住的参天大树走去。

用绳子连续套住几根粗壮的树杈后将自己固定好后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山上冲下来地激流卷起大块大块黄土夹杂着巨石向路上涌来。

刘帆还没来得及往水上爬就立马直面这波激流。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瞬间他脸上就感觉到火辣辣的疼,大口大口咽下几口浑水后刘帆迅速清醒所幸绳子很结实没有断开,抓着绳子借力向大树游去。此时刘帆已经完全被洪水淹没,湍急的水流冲击着他四处撞击,抓着绳子才勉强能慢慢行动。

可随着刘帆清楚的听到一声啪,汹涌的洪水如同一只饿了几天的老虎立马将他整个人再次吞噬,一声闷哼,刘帆被激流携带着整个人重重的撞击在一块岩石上晕死。

幸亏的是那块岩石屹立在水流中坚毅不倒,刘帆的身体靠在上面暂时没被裹挟着冲下山坡。

可又一波更猛烈的水势紧接着从上卷下来眼看着就要到刘帆那边时那颗大树上郁郁葱葱的树枝噌的晃动了一下,一道人影从中跃出。

几十米高的距离跃下那道身影竟然很轻巧的双脚点在刘帆靠着的岩石上,普通人如果这样做双腿着地的那刻立马就会断掉。

人影整个身体都隐藏在黑色的斗篷下,奇怪的是任凭多少雨点都在即将接触到他的那一瞬间被莫名蒸发掉。

悦耳的剑鸣,清脆的出鞘声伴随一起。面对着已到身前的洪浪,下一秒立马就会张口吞下两人的怪兽,人影看似随意的单手横斩,瞬息,彷如四周空间破裂,无数的淡金色光点四面八方而至聚成一道巨大的月牙形冲击波与洪水相撞。

无声无息间人影整个前方被截断。

一剑断流!

一切的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男人速度非常快,收剑,一把扛起刘帆就往树上跳。

树上一人粗的树杈上还盘膝四人,看着将刘帆救回的人影其中一人抬头露出金色的双瞳冷冷问道:“说好不管闲事的?”

人影闻言没理他,只是将刘帆放下向他一旁的人说:“受了内伤。”

“组长就交给我哒。”女孩抬起头对男人做了个萌萌哒的表情后双手掌心发出微弱粉光在刘帆身上缓缓移动。接着一声闷哼,光芒经过的地方竟在迅速修复。男人这才盘膝坐下闭目养神。

先前出声质问的人再次问道,只是这次的声音能听出明显的不满:“出了手就很可能被它感知到,如果它静匿了你打算怎么办?把整个秦岭翻一遍?就当给农工翻翻土那么简单?”

“他身上有引子。”男人眼睛没有睁开很简骇地说道,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就像一个没有情感冷冰冰的机器人说出的话。

闻言那人没再说话,低下头同样闭目养神。

雨势越来越大,上坡的黄土夹碎石四处崩塌,被洪水携带着冲击而下,连几人所在的参天大树都感觉到明显的晃动。

先前出手的男人睁开眼,眼神里透着怜悯看张人群离开的那条小路发出一声轻轻叹息:“雨可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