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形沙包

苏岳挤入人群，靠近方平旁边。

“幸好今天早会开得迟，不然你指不定又要遭罚。”

例行的早会，便是布置任务，会有管事安排他们这些人的活计。

不多时，院外走来一名大腹便便，满脸肥态样的男人。

“愣着干什么，干活啊。”

上来就是命令口音，

“都跟昨天一样的活，给我利索点，不然晚饭克扣，偷懒耍滑的，自己滚出去，收留你们这帮贱民，你们也要懂感恩。”

范大富扫了眼人群，点出一个人：

“李三，昨天是不是你扫的西院茅厕，为什么还有臭味，你不想干了？”

人群当中，瘦得面容凹陷的青年，支支吾吾：“管事，我扫......”

“滚吧！”范大富脸上肥肉抖动，厉声道：

“干点活都干不明白，还想扯皮，你他娘的饿死在外边吧，周府不养闲人。”

那消瘦又矮小的青年，只觉天都塌了，还想要哭喊。

却被周府下人，无情踢出府外。

苏岳看得胆战心惊，这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被驱赶出去后的下场可想而知，估计要一直流亡街头了。

范大富又连续点了两人，不过全是口头怒斥。

他们的活可能干得没问题，但这负责府内杂活的管事就喜欢挑毛病，故意为难，显得自己很有特权样。

苏岳一一记下，想着这些被挑出的问题，自己往后可不能犯。

但范大富那犀利的语调，突然对准了他。

“苏岳，你昨天怎么回事，三少爷赏你的馒头和腊肉，谁让你分给别人的？”

苏岳一愣，旋即下意识地望向身旁的基友方平。

不是，分享还不行了？

而方平也吓了一跳，连忙对苏岳使眼色，干裂苍白的嘴唇轻颤着，可能是出乎害怕，怕遭什么后果责罚。

方平竟是直接开口道：

“管...管事不是我要吃的，是，是他非要给我的，我就吃了那白馒头，而且就只吃了一小口，要罚也是罚他吧......”

苏岳在一旁眉头微皱。

特么那么好的东西白白全炫你嘴里了？

吃的时候，还一口一个岳哥你真猛的叫着，现在变脸这么快，这么怕死？

“没事，什么罚不罚的，吃了就吃了......”范大富脸上肥肉挤成一团，笑得让人有些反胃：

“行了，其他人都散了，给我好好的干活去，你苏岳留下。”

方平松了一口气，连忙走开，离苏岳远远的。

心底更是庆幸还好扯清了关系。

馒头和腊肉他都吃了，但他可不想受罚。

空地上只剩苏岳一人风中凌乱，整理着忐忑的心情，露出难看笑容：

“管事……”

没想到，这范大富居然笑容一转，没了那种油腻恶心的感觉，反而缓和了不少，打哈哈道：

“唬你小子的，不过也是我最后一次唬你了咯。”

苏岳心咯噔一下，暗道完蛋，就分享吃食也能被赶出去的吗。

“别紧张，是三少爷看中了你，说你这小子身体结实，很适合给他当人桩子陪练，这可是大活呐！”

听到这样的话，苏岳提起的心才放下了。

可转眼一想，又是很不对劲。

当人桩练武？那不纯纯挨打吗？不纯纯肉身折磨么？

“以后你在府里也就算半个武师了，别说这些个下人仆役，就算我这样的小管事，也要给你点面子，毕竟你是三少爷亲点的......”

范大富脸上肥肉愈发拧紧，竟是有细微献媚的模样。

苏岳是听明白了，只是不太敢相信，毕竟武师是啥待遇身份啊。

不仅每月有固定铜钱拿，还能顿顿带肉加餐，虽然只算半个，可那地位和现在相比，也是天差地别。

这样看来，挨打似乎也不是不行……

“那，那我要怎么做？”

“三少爷说了，每月给你拿一两白银，每餐吃大肥补肉，把身子养得再壮实些，能扛得住殴打，

然后呢，武场那边的厢房，也给你住下，往后你就不用每天跑来跑去的了。”

范大富现在耐心得可怕。

完全没有苏岳记忆里的尖酸刻薄。

他可谓是窃喜又复杂，苦日子是到头了，但痛日子要来了。

勉强也算是泼天富贵吧。

就是没想到那像小娘们似弱小的三少爷人这么好，这么大方呢。

挨打也认了！

“还有，以后在府里抬起头做人，忘掉以前挑粪泼尿的经历，安心给三少爷当人桩陪练，赏赐肯定少不了，我老范往后说不准还要讨好苏武师你呢......”

范大富挑着浓厚的眉头。

苏岳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点着头。

心里更多担心起来。

待遇这么好，其实说白了，还是沙袋人桩，要是每天被打个半死，命都没了，那还有什么用。

况且为什么选自己啊，是觉得活活打死了也没人管？

“你放心，三少爷平时练武时候少，都是一时兴起，你看，这三天又出去赏花了，这三天你就能完全休息，养养昨晚的伤，练练身子，挨打习惯了也就好了......”

范大富又给苏岳耐心讲了许多。

府里哪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包括三少爷的练武习惯等。

反正足能看出苏岳现在地位的一下上涨，连他这杂活管事都贴上来巴结上了，根本没有平时训话时的丑恶嘴脸。

听完之后，苏岳就迷迷瞪瞪的来到了府里练武场旁边的厢房。

环境自然极好，无可挑剔。

床榻又宽又大，被褥很厚实，房里的摆设物件同样几乎俱全，这么一看，之前住的霉臭房，就压根不是人住的，简直云泥之别。

还是单人居住，也再不用忍受方平那家伙的汗脚丫子味道。

生活好起来，未来也小有盼头了。

苏岳却有点开心不起来。

他怕自己被打死啊，苦恼了好一阵，

“算了总比饿死，死外边的好，还顿顿有大肉吃，还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的，抗一下打的事情......”

苏岳不纠结了，想着大不了把身子养得壮壮硬硬的，练成耐打能力。

如果可以，再整上三四个武功，以后也能在这世道混下去。

苏岳看向外边宽敞练武场上的一排排兵器架，一桩桩结实木人，忽然心血来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