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金池院长

妆柳河南岸，离燕青楼不远处的武斗宫，两方正在激烈博弈。

青鹿武院的院长荀鸿，右手把玩着一个文玩核桃，儒雅的面孔噙着一丝得意。

而坐在他旁边的深蓝儒衫老者，拳头捏得紧紧的，脸色相当不好看。

在他们面前的擂台上，姜雨柔半跪在地，脸色苍白，额前渗着密密麻麻的汗珠，再无此前的娇蛮。

“刘晓彤，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咬着牙，左边脸颊红肿，嘴角淌着一丝鲜血，但眼神却无比倔强地盯着眼前的红发女子，双眸布满血丝。

“认输吧，反正你们金池书院已经输了器斗，再输武斗又何妨？”

红发女子居高临下，面露不屑，姿态甚是高傲，八角笼外，金池书院的学员个个脸色铁青，双眸喷火。

“姜师姐，千万不能认输啊！”

“特么的，有本事咱们文斗！”

而另一派的青鹿武院弟子，也毫不示弱，纷纷挤眉弄眼，出言嘲讽。

“文斗你们也输定了，我们大师兄今年会同时参加文武两科，你们敢吗？”

“垃圾金池，早点解散吧，亏你们还是儒家学院，培养的儒士竟还不如我们武道学院培养的。”

听见这话，不少金池书院的学生都低下了头，面带耻辱之色。

青鹿武院位于清宁府直辖地，无论是师资还是生源，都比位于兰县的金池书院要强，这是先天优势。

就在双方争吵之际，柳承德却忽然站起，望着窗外，神色无比激动。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下，他快步走到窗边，身躯飘逸如云，面对妆柳河，虚空一抓。

那道渐行渐远的气运，像是被漩涡吸引，直接落入了他的手中。

整个武斗宫，空气顿时一新。

而原本有说有笑的荀鸿，此刻则死死盯着那团气运，表情僵硬无比。

“十三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柳承德缓缓吟诵，如同醍醐灌顶，身上气势陡然变化，已然从八品的文心突破到七品的仁者。

不同于武师的炼体强身，靠药剂或丹药就能步步高，儒家境界提升更多依靠感悟，一朝顿悟，胜十年苦修。

“我明白了，太执着于个人的胜利，会分不清善恶是非。”他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澄澈。

金池书院的学子先是愣神，随后一阵欢呼，院长晋大级，连带着学院的评级也会上调。

本来连输两场对比，他们已经心灰意冷，可如今院长晋级，就如一针强心剂。

荀鸿满脸不可思议，握着核桃的手微微颤抖，颤声道：“柳丹青，你竟比我先行一步突破七品？”

“当年西湖赌约，是我赢了。”柳承德轻捻胡须，目露追忆之色。

那场赌约，跟此次无关，赌的是谁先突破七品。

此刻的他，少了一分偏执，多了一分随和。

“我也不要你那半边钥匙，咱们合作一起进去，里面的东西平分如何？”

他并没有咄咄逼人，已入仁义之道。

荀鸿却是一拍桌子，莫名的恼火，武师的气势陡然散开。

“哼，柳丹青，你这是看不起我嘛？”

十年赌斗，怎能如此儿戏？

“并无此意。”

柳承德风轻云淡地摇摇头，这副表现愈发让荀鸿阴沉，几乎要滴出水来。

如今朝堂的文武之争已至白热化，苏东派和武官勋贵谁也不服谁，作为武师代表之一，怎能接受这样的施舍？

“刘晓彤，下来吧？”荀鸿深吸一口气，对着八角笼中的红发女子招了招手。

“可是，师父……”红发女子满脸愕然。

她只要再补上一拳就赢了，现在下场岂不是当场认输？

就连身为对手的金池书院众人，也是满脸疑惑。

“下来！”荀鸿拔高声调。

刘晓彤娇躯一震，恶狠狠地看了对手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八角笼。

“今天算平局，三天后的文斗，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荀鸿一挥袖袍，转身离去。

青鹿武院众人面面相觑，这个结果他们无法接受，但院长都走了，他们也没待下去的必要。

柳承德叹了一口气，望着老友远去的背影，沉默许久。

“院长，我输了。”姜雨柔面露愧色，作为金池学生中排名第一的武者，竟然输给了青鹿武院的一名普通武者。

这给她的自信心造成了巨大打击。

“我们金池是儒家学院，战斗比不过青鹿武院也属正常，你不要太自责。”柳承德摇摇头，耐心安慰起来。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对学子们吩咐起来。

“这首诗名为十三香，作者应该在燕青楼，务必找到他，如果能让他加入金池书院，今年科举，我们将浓墨重彩。”

“我也去找！”姜雨柔抹了抹眼泪，自告奋勇，没有为学院争光，她很内疚。

如今看到有弥补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捏紧拳头，她的目光看向燕青楼。

……

华灯初上，花香四溢。

燕青楼内，随处可见锦绣的花圃，容貌艳丽的伎艺人，笑语盈盈暗香去。

苏岳打着哈欠，百无聊赖地跟在周云飞后面，他是一个粗人，对赏花没兴趣。

对这些艺伎也没兴趣，武道一途，守身很重要，固本培阳才有进步。

“苏武师，再跟你商量个事呗？”周云飞警惕地看了看周遭，并压低声音。

跟做贼一样。

“什么事？”苏岳不明所以。

但见周云飞深吸一口气，嘴皮像鞭炮一样叽里呱啦起来。

“拿下花魁，对我而言至关重要，所以我想请你再写一首佳作，还是关于花的诗，老规矩，再给你二十两银子。”

“一定要惊天地泣鬼神，展现出我的大男子气概，最好那首十三香还要牛逼，让人一看就惊掉下巴。”

听到这话，苏岳眯着眼睛，勾起嘴角，微微笑道：“得加钱！”

“老规矩，二十两！”

“五十两，作诗很难的。”

“二十五两，你是我好兄弟。”

“四十两，我刚升起的头绪没了。”

经过一番拉扯，双方最后定下了三十二两白银的价格。

苏岳不假思索，俯身在周云飞耳边，随着他不断低语，后者的嘴巴不断张大。

等到最后听完，周云飞咽了咽口水，几乎是全身颤抖般，震惊道：“你不入内阁可惜了啊！”

“怎敢妄想，只求能早日转正武师。”

“多大点事，回去我就跟父亲说。”

急于见花魁的周云飞闻言，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随后迫不及待地朝四楼跑去。

苏岳摇摇头，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喝点酒吃点小菜，可没走几步就忽然停下。

“道友请留步。”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他眉头微皱，转头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