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妖魔乱世

如此表现，若换作原主，可能感念旧情，已经点头原谅了。

可现在，苏岳却是背过身去，望着沙沙作响的枝叶，一声长叹。

“唉，真是可惜，范管事跟我说，他本来打算给你换点轻松的活，顺便加点报酬，包吃包住。”

啪嗒！

方平眼睛瞪大，扁担从肩膀滑落，粪水洒了一地，整个人僵住了。

苏岳摸了摸鼻子，头也不回，边走边说：“本来是件喜事，只可惜某人不在，黄了！”

听到这话，方平只觉得天都塌了，千载难逢的机会竟居然因为缺席错过了？！

“别走啊岳哥，带我去见范管事，我不想天天挑粪啊，求你了！”

他追上发小，幻想抢救一下，可无论怎么追，却连对方的衣襟都够不着。

苏岳暗自冷笑，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这么说就是故意戏弄他。

没记错的话，这小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一点危险就变川剧变脸，事后又各种求原谅，装可怜，遇到好事又恨不得一口吞成个大胖子。

如此觉悟配得上他的苦难。

一路走进伙房，闻着饭菜的香气，苏岳舒服多了，没了吵闹的哀求声，耳根子也清静了不少。

方平捏着拳头，胆怯地看着伙房大门，就是不敢进去，这里是管事和武师吃饭的地方，他一个仆役要是敢擅闯，至少得挨五鞭子，甚至被赶出周府。

世道艰难，天灾人祸不断，若是流落街头，光是面对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帮派，都要蜕一层皮。

闻着里面饭菜的飘香，舔了舔干裂的白唇，他驻足许久才转身离开，决定独自去找范大富，看事情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伙房内，苏岳端着一大碗红烧肉，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开始补充消耗。

红烧肉块大饱满，肥而不腻，香甜松软，让他的唾沫疯狂分泌，三两下就吃了一大半。

消耗的气力得到补充，甚至隐隐增长几分，苏岳感到心满意足。

原身是底层中的底层，没吃过啥好东西，每天基本就是粗糠拌咸菜。

干上一天的重活，饿得头晕眼花，仍旧难以下咽。

辛苦挣来的钱连买米都不够，更别说蛋奶肉，只能日渐消瘦。

“最近兰县不太平，出现多起妖魔伤人事件，新明街赵老汉家你知道吗？”

妖魔？

听到这个词，苏岳微微一怔，抬头望去，发现是两名伙计在聊天。

以前他只在老人的故事和孩童的歌谣中听过的词，没想到真的存在？

“全家十口人，包括半月大的女婴，全被妖魔吃干抹净，只剩一堆白骨。”

两名伙计，一高一矮，相貌各异，但神情却是同样凝重。

在外界流传中，赵老汉一家是被狼群袭击，并且衙役们还摆出一堆狼尸为证。

现在看来，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嘉兴商铺的运油队，全员失踪，现场只剩一串狐狸脚印；东郊墓园，杨家太爷带领二十族人祭祖，不知看到了什么魑魅魍魉，全员发疯……”

“县衙能处理吧？”

听着矮个伙计绘声绘色，高个伙计身子一哆嗦，面露惧色。

而不远处的苏岳，也是听得头皮发麻，没了吃饭的心情。

这些事件，他都没听过，怕是县里给强行压了下来，不让流传。

县衙武师众多，八品高手也有，斩杀一二妖魔安抚民心应该不成问题。

就算无力应对，完全可以求助上级清宁府，调配武师前来帮忙。

“唉，不能指望县衙，你不了解，有些妖魔可以化成人形，藏匿人群之中，狡猾奸诈，没准周府就有呢！”

“啊？”高个伙计先是目瞪口呆，随后恍然大悟，似乎想到了什么。

“怪不得三少爷要练武，这要是突然被妖魔偷袭，谁防得住啊？”

“你说三少爷练武是为了防备妖魔？”这时，苏岳的声音忽然响起。

伙计们先是一愣，随后转头看去，当看清楚模样后，两人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阴沉。

府中流传，一名低贱的仆役，居然一步登天，成为了三少爷的陪练武师。

他们本来还不信，觉得只是谣言，现在见到事主，心中惊讶的同时，又觉得不爽。

仆役还不如下人，现在竟然还爬到他们头上去了？现在还要伺候他吃喝？

想到这，两名伙计拿着清洁工具就走向苏岳，目光逐渐不善。

“把腿抬一下！”

苏岳皱眉，却见两名伙计，高个的拿着扫帚，在自己所坐的区域扫来扫去，矮个的拿着抹布，将桌子擦了又擦。

“真没素质，把桌子搞这么脏！”

那名擦桌的矮个伙计，看着洒在桌上的几粒米饭，满脸嫌弃。

声音很小，但苏岳听的一清二楚，这里本就干净，没有打扫的必要，显然是故意找茬。

不想回答问题，也不必如此吧？

环顾四周，他眼皮一沉放下筷子，准备赶走两人。

之前当仆役时，这些莫名优越的下人就总欺负他。

不是在干活时突然从后面踹屁股，就是把刚打扫完的垃圾弄得到处都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管事还会偏袒这些下人。

现在，苏岳可不会继续容忍这种事发生。

“你们两个要是再不离开这，我就把你们扔出去！”

两名伙计闻言，相视一笑，脸上露出轻夷之态。

“你有这个胆量吗？下等人！”

在他们看来，仆役就是低贱，哪怕换了身皮，也改变不了贱的本质。

苏岳捏紧拳头，脸色迅速阴沉下去，刚准备动手，伙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呵斥声。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来人虎背熊腰，留着干练的寸头，眼大如牛，鼻梁挺直，脸型轮廓分明。

看见伙房内的状况，他快步走来，身上穿着的锦绣黑袍无风自动。

矮个伙计一哆嗦，用手肘顶了顶扫地的高个伙计，露出慌张的笑容，卑躬屈膝道：“二少爷好，我们在打扫卫生呢！”

周府三子，以二少爷周云虎最强大和冷酷，武道品级为八品，和周天阳老爷一个等级。

曾有武师不服管教，当众谩骂他，结果第二天就莫名失踪了。

下人家属来闹事，直接被乱棍打出周府，县衙根本不管。

“早上不是打扫一遍了吗？”

周云虎叉着腰，环顾四周，眼睛眯成一条缝，“现在趁别人吃饭又打扫？还是说你们在偷懒！拖延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