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听到呼喊救命的声音，顿时紧张了起来。没做什么犹豫，回院里顺手拿起了铁锨和耙子就跑出了门，和来人一起朝着河边跑去。
阴沉沉的天又开始稀稀拉拉的滴雨滴。站在岸上远远望去，只见白花花的一片，两个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河漂子岸上的人在紧忙的往河里扔着钩子和网，把一个个的漂子拢在自己手里。这帮人明明都在捞着死尸，哪里有人需要救？
可当李同春看见被钩子拉上来的那个半截河漂子的脸的时候，他愣住了。
那张脸，正是那天夜里喝醉了酒在村口骂街的李玉峰。他媳妇踉跄着跑过去抱着半截的李玉峰，一旁的人把女人扶起，让在场的妇女又扶又拉的弄到了岸上。
河岸下边的人也没做什么停留，只是派人把这半截尸体放在了一边，又紧忙忙的在河里捞着。
“大春哥，完啦，完啦啊”李同国被吓傻了眼，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瞎喊什么！”李同春带着怒气回答道“河里还有扑腾的，快去救人！”
“啊，哥，你去吧，我不敢啊”
“能干个啥！”
李同春撇下了躺在地上的李同国，一闪身从岸边的人群中挤了过去下了河岸。
“三大爷，怎么回事啊？”李同春对着一个光着膀子的精壮汉子问。
“河里有东西！”
“啊？你说啥？”
“我说。河里有几人的妖怪！”
“啊，妖怪？在河里？”
李同春的脑子一懵，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河里有妖怪。
“别犯愣了！快帮忙啊！拉上来一个是一个！”
李同春把思绪拉了回来。救人要紧但是自己手里没有趁手的家伙什。看着还在岸上的老少爷们都在拿捞死尸的钩子和网在捞人，也是逼得没办法了。
怎么办！怎么办！
“哎，对了！三大爷”李同春朝着跟前正要甩钩子的三大爷喊道“你把绳子绑我身上！”
“啊？你要干啥？要下水？不行不行”
“我水性好，我下去把人拉上，恁拉我回来就行”
“不行不行，水底下有东西啊，你咋咋说也不信事啊”
“要是真有吃人的妖怪，咱也救不回来多少，倒不如冒个险，救一个是一个”
说着话，李同春就把三大爷手里的钩子拿了过来放在身上，又从旁边停着的独轮车上拿了一捆绳子，三下五除二绑在了自己身上，另一头捆在了河边的半截枯树上。
“大爷，恁可抓住了啊”
三大爷一看劝不住，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帮忙招呼人，拉着绳子。
李同春看着水里的活人和死人，深吸一口气，下了河。水里杂七杂八的不是树枝就是死人，根本游不动，眼看实在是过不去，又回头上了岸。
“我说，大春，别费这个劲了，咱能捞几个是几个”
“哎！上边的！把人先放下！”李同春朝着岸上抬着死人的几个人喊道“把门板子顺下来！先紧着救人的使啊！”
岸上抬人的本来也是帮忙，没做什么犹豫，把死尸放在了一边。把门板从岸上顺了下来。
“来来来，搭把手！放到水里！”三大爷指挥着众人。
李同春扶着门板下了水，拿手一撑，门板被压下了水，李同春暗骂了一声，直接翻身上了门板趴在了上面。虽然提供不了很大的浮力，但终归是能避开水下的枯枝烂叶，还能节省不少体力。李同春让岸上的人把自己带来的铁锨递了过来，一边扒拉开挡路的死尸，一边当船桨用着。不一会，就来到一个活人旁边。
李同春把铁锨把子递了过去，水里的人一把抓住，狠狠地往水下拖着，李同春差点被拖下水，好在紧紧的扒拉住了门板。
“少tm使点劲！”李同春吼道。
水里的人不做回应，只是一个劲的拉着铁锨，李同春的一只手已经是拉不住了，只能死死地扣住铁锨头，手上被勒的出了血。
“tnd，想死别带着我啊！松手！”
终于是抓不住了，李同春拉着铁锨的手被豁了一个大口子。水里的人还在折腾着，不一会儿没了动静。
李同春用手划着水凑近了看了看，这人也被啃了大半，两条腿已经没了，刚才那一阵折腾，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如今也成了河漂子了。
“死了！”李同春朝着岸上喊道。
“大春！别动！”三大爷在岸上伸手示意李同春趴好别动，又紧忙安排人往回拉绳子。
“干啥？我再看看别的！”
岸上的人没吱声，只是更加紧忙的拉着绳子，李同春不得不抓紧门板，经过几个树杈子的时候还被划伤了胳膊和腿。不明所以的往四周看去，只看见刚才在岸边捞人的人们正在呼呼的往岸上跑去，下边也只剩下拉着绳子的几个人。
身后噼里啪啦的炸水声让李同春一个激灵。怯生生的回头看了一眼，河里已经和炸了锅一样的，满坑满谷的鱼在水面跃动，遇到了人和死尸就恶狠狠的扑上去。霎时间，水里传来阵阵凄惨的叫声。
水下的树枝对这些吃人肉的怪鱼的阻挡都不如水面上的死尸。不一会儿，有鱼跑到了李同春的门板前边，一个起跳，啃在了死尸上，身子狠狠地甩了几下，就钻了进去。没一会，又有几个钻了进去。李同春看的傻了眼，肩膀头子一阵尖锐的疼痛使他嗷的喊出了声，右手往后一抓，从左肩上把一条怪鱼薅了下来，鲜血瞬间浸透了衣服。
看着手里青口獠牙的怪鱼，李同春发起了狠，一口把鱼咬在嘴里，也顾不得腥臭，一使劲，嘎嘣一声，咬断了它的脊椎骨，扔在了河里。
“快拉！快拉啊！”三大爷在岸上焦急的和众人拉着门板，可水里的李同春很快就被接踵而至的怪鱼淹没，只留下一阵阵的哀嚎。
岸上的李同国跪在地上，已经是泣不成声。
把门板拉上岸后，李同春已经被啃成了血葫芦，众人拍死了几条怪鱼，扛着有出气没进气的李同春就往岸上走。只剩下水里的怪鱼享受着这一顿饕餮盛宴。
李同春回家之后不久就断了气，留下了还在吃奶的李登亮和每天以泪洗面的媳妇。
后来发了一阵大水，把水湾子冲了个干净，连同那颗大柳树一起带下了水，滚滚的河水带走了死尸和怪鱼，也带走了好多人家的顶梁柱。
有人说发大水的时候见过有一只大鳖，在湾里口守着，吃了不少怪鱼和死尸，也有人说，是有一个大窟窿，把怪鱼都收走了。谁又能知道这河里事情的真真假假。
李同国喝了口茶。
“登明啊，知道这事儿的人要么已经没了，要么年岁大了，本来是要烂在我肚子里的，我只想跟你说，这河里的事情邪乎的很，万事都要注意，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咱村里人受灾受祸”
李登明抽着烟，眼睛微闭
“你是说，那年也出了好些河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