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富贵还乡

经过几日的跋涉，王振等人回到了蔚州，王振身穿大紫蟒袍，一到蔚州地界，他就放弃乘轿改为骑乘高头大马，两位千户一左一右拱卫王振，后面是浩浩荡荡的锦衣卫和奴仆女婢。

来到蔚州地界之后，王振神采熠熠，手里挥舞着马鞭，指着两边的粟米地，开口道：

“我年幼的时候，也曾像这些孩子一样，在田间劳作，追鸡赶鸭。考取功名失败之后，也曾想过种一辈子地，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也挺好......”

王振追忆往昔，身边体型肥硕的牛千户谄媚道：

“大人这次返乡，可算是衣锦还乡了，你看那些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顺着牛千户手指的方向，王振看向地里劳作的农夫，作为一个比较落后的州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队的人马，而且王振和随行锦衣卫的服饰也贵气逼人，人们纷纷停下手里头的工作，艳羡地看着王振等人的排场。

王振骑着高头大马，享受着周围人的议论，这一刻他无比确信自己曾经的选择是对的，即使他舍弃了家庭，舍弃了作为读书人最注重的风骨。

王振开口道：

“就是咱们这次出行，太过兴师动众，在草原蛮子大举进攻的时机，还带着这么多锦衣卫侍从，会不会有一些闲言碎语？”

旁边个头挺拔，皮肤白皙的马千户开口道：

“以大人在朝中的地位，我看不是多了，而是太太少了！陛下对您向来敬爱有加，所以大人不必担心，更何况整个锦衣卫，都是受您照顾，现在到了我们该回报您的时候了！”

马千户的话让王振觉得很受用，他勒紧马缰绳，出声道：

“走吧，我们天黑之前回到卜北堡！”

过了半晌，王振等人来到了一座雄壮挺拔的门楼前，门楣上写着“卜庄北堡”四个字。

门楼两侧各坐着一群百姓，在农闲之时唠着家常。

当他们听到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都瞪大眼睛朝远方望去，还有好事的孩童爬上门楼，就为了早点瞧个热闹。

当王振等人策马来到门楼前，百姓们都一阵惊呼：

“乖乖，这是来了多大的官啊！”

“你们看他们的衣服，都是上好的绸缎缝制的，我要是能穿上那样的衣服，就算让我吃香喝辣我也愿意！”

很快，人群中一个消息最灵通，相貌丑陋的瘦猴男子惊呼道：

“这，这是锦衣卫！”

听到这个称呼，门楼前的众人都四散而逃，因为他们知道锦衣卫是皇帝的特务机构，先斩后奏，这群人杀人不长眼，得罪了他们必死无疑。

看到楼门前的人四散而逃，王振面露不悦，进了门楼就是卜北堡，也就是王振的家乡。

门楼前有两个人没有跑，一个是相貌丑陋的瘦猴男子，另一个是一个拄着拐杖的瘦削老者，他看王振有些面熟，忍不住细细端详，忽然他像看出来什么似的，开口惊呼道：

“你是小振！”

王振也认出了那个老者，正是他老家的邻居徐胜，一个普通的庄稼汉子，在自己进京之前，为数不多的没有奚落自己，还给自己带上了一些干粮。

看到老者，王振策马来到他的面前，徐胜看一身官服的王振骑马来到自己身前，饶是旧相识，仍是扔下拐杖急忙下跪，王振开口阻拦：

“快快起来，徐伯啊，您认出我来了？”

王振没有下马，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曾经对自己有恩的邻居。

“小振，喔不，王大人，草民见过大人！”

王振开口道：

“以前我进京，是您接济我，这个恩情我得还给您”

“来人，取一百两银子来！”

王振身后的一骑很快取出一个包裹，包裹内装着一百两银子。

王振使了个眼色，那一骑将包裹扔到老人的面前，徐胜不断地磕头谢恩，旁边的瘦猴眼看这王振出手如此大方，眼珠子一转，扑通一声跪在马前，大叫道：

“小民吴良拜见王大人！”

王振拉直马缰绳，开口道：

“你认得我？”

吴良连连点头，谄媚道：

“一直听说您的光辉事迹，您是我们整个卜北堡的荣耀，小的一见到您，这膝盖就不听话的弯下去了！”

王振被那瘦猴逗乐，开口道：

“你这小民倒是机灵，前面带路，给我介绍一下现在的卜北堡。”

吴良连忙从地上爬起，前头带路，绘声绘色的描绘着卜北堡如今的发展，是怎样受到王振的蒙恩，一顿吹捧哄得王振十分开心，刚刚那群刁民看到自己就跑的气顿时也就烟消云散了。

走到王振曾经居住的院门前，王振有些恍惚，翻身下马，对吴良开口道：

“赏你百两银子，明天午时带着银子来见我，另外我这些扈从没有地方歇脚，你跟村子里的百姓说，只要能够收留他们，每户十两银子！”

吴良顿时跪下连连磕头，感恩戴德，王振却已是推门而入，他仍是磕头不停。

王振步入院子中，院内早已物是人非，曾经居住的房子已经破败，院内的槐树早已枯萎，而他想重新见到的妻儿都已不在，举目破败。

王振叹了一口气，出声道：

“我回来晚了！”

他推开屋门，屋子里已经挂满蜘蛛网，走进左边的厢房，他科举考试时曾用过的书籍还摆放在架子上，只是已经蒙了一层灰尘。

他从架子上取下一本《诗经》，吹了口气，用手掸了掸灰尘，翻看了两页，便合上书，开口道：

“牛千户，给我取些柴火”

“是，大人！”

不多时，牛千户便从附近砍了些柴火，围成一个火堆。

王振坐在椅子上，身边堆放着他曾经读过的书籍，他把这些书一本一本的扔到火堆里，看着它们化为灰烬。

第二天一早，下起了大雨，吴良早早跑到了王振的院前，也不撑伞，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雨中，手里拎着一个包裹，而王振的邻居徐胜则在前一天晚上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自己的家中。

等到雨停，王振走出家门，看到被淋成落汤鸡却神采奕奕的吴良，和他手中的包裹，笑着开口道：

“再过一旬，你跟我一同返京，先赏你个百户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