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尸毒教的谋划和楚风雨的秘密

草原深处。

羊毛编制的毡帐一座连着一座,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挤满了偌大的避风的山坳。

这些毡帐隐藏得很深,就连冰君子来回巡视了几圈,也没有发现异样。

最大的一座银顶大帐稳稳地立在山坳的正中央。

这是草蛮的中军大帐,是白羊部落万余勇士瞩目的所在。

夜色渐深。

草蛮白羊部落的中军大帐内,依旧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张张凝重的面庞。

台吉(首领的别称)巴特尔端坐在主位上,他那秃顶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巴特尔面色阴沉,双目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在帐下,矮壮的千夫长那日苏垂首而立,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头发花白的他此刻显得格外苍老。

他的身躯微微颤抖,心中充满了愧疚与不安。

那日苏知道,自己此次攻击黑石戍堡的失败,必将引来台吉的震怒。

巴特尔紧盯着那日苏,眼中燃烧着怒火。

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大帐中回荡。

“那日苏!你可知罪?”

巴特尔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充满了震怒与威严。

那日苏身体一颤,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无奈。

“台吉,我……我知罪。”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懊悔。

那日苏觉得自己之所以战败,正是因为自己太过小心谨慎了。

试探!

自己先是派出了勇士格木楞前去试探黑石戍堡的防御,这实际上已经打草惊蛇。

要是自己趁着大乾的援兵未到,直接发动猛攻。

那么。

胜利的战果,肯定早就被自己掌握在了手中。

巴特尔站起身来,大步走到那日苏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日苏,眼神中满是失望。

“你这个废物!我给了你一千勇士,现在还剩多少?”

“死了这么多的勇士,你却连一个小小的黑石戍堡都攻不下来!你让我白羊部落的颜面何存?”

巴特尔怒不可遏,他的拳头紧紧握起,仿佛随时都会砸在那日苏的身上。

那日苏低下头,不敢直视台吉的目光。

他的心中充满了屈辱,被大乾击败的痛苦如影随形。

他知道,自己此次的失败不仅让台吉失望,也让整个白羊部落蒙羞。

震怒!

台吉巴特尔震怒的咆哮声在中军大帐中回荡不绝。

此时。

其余的千夫长们面面相觑。

他们知道,如果不替那日苏求情,恐怕台吉的怒火会烧得更旺。

一位身材魁梧的千夫长站了出来。

他微微躬身,恭敬地说道。

“台吉息怒。那日苏千夫长此次失败,或许有诸多原因。大乾的黑石戍堡防守严密,我们的勇士们也已经尽力了。”

巴特尔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那位千夫长一眼。

“尽力?尽力就能失败吗?我们草蛮勇士何时变得如此软弱?”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另一位千夫长也急忙说道。

“台吉,那日苏千夫长一直以来都是我们部落的勇士,他为部落立下过不少战功。此次失败,他心中必定也不好受。请台吉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巴特尔冷哼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

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一方面,他对那日苏的失败感到愤怒;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这些千夫长们说得有道理,那日苏确实是一位勇猛的战士。

在他看来,千夫长那日苏唯一的不足,就是行事太过谨慎了。

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全看这种谨慎行事用在何等的局势之下。

台吉巴特尔不得不承认,自己选用那日苏作为先锋军的千夫长,其实也是有着谨慎的考虑。

毕竟。

白羊部落十余万人,还等着他们抢回去的物资,熬过这个寒冬呢!

沉默片刻后。

巴特尔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再次落在那日苏身上。

“那日苏,你可知我为何如此愤怒?”

那日苏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一时间想不明白台吉巴特尔为何如此问话。

“台吉,我知道……不,我不知。”

巴特尔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我们草蛮勇士,向来以勇猛无畏著称。”

“然而,此次你却被大乾的军队击败,这让我们白羊部落的声誉受到了极大的损害。我们草蛮人,不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那日苏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羞愧。

其实他心里也憋屈得厉害。

浓浓的羞愧感,在他心底不停地翻涌着,就像是一锅煮沸的开水。

片刻沉默后。

千夫长那日苏花白的头颅更低了。

“台吉,我明白。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那日苏一定会吸取教训,一口气拿下黑石戍堡。”

巴特尔微微点头,目光扫过众人。

“好!既然你们都为那日苏求情,那我就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三日后,我们再次进攻黑石戍堡!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让大乾人知道我们草蛮勇士的厉害!”

千夫长那日苏闻言,心头猛地一喜。

咚!咚!

他将胸膛捶得咚咚作响,抬起头来,望着台吉巴特尔放声高呼。

“台吉大人,我那日苏拿不下黑石戍堡,这颗脑袋就扭下来喂狼去!”

其余的众千夫长见状,都是神色凛然。

他们齐声应道。

“台吉大人,请率我们草蛮的勇士,杀光大乾的猪羊!”

中军大帐中。

呼啸声连绵不绝,不停地回荡着。

巴特尔重新坐回主位。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决绝。

“此次进攻黑石戍堡,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我要你们回去后,立刻整顿兵马,把草蛮勇士们的战心都鼓舞起来。”

“三日后,我们草蛮大军全体出动,要以雷霆之势,一举攻克黑石戍堡!”

众千夫长领命而去。

大帐内只剩下巴特尔和胸膛起伏不定的那日苏。

巴特尔看着那日苏花白的头颅,摸了摸光秃秃的大脑袋,语气缓和了一些。

“那日苏,我希望你能记住这次的教训。下次,不要再让我失望。”

那日苏单膝跪地,郑重地说道。

“台吉放心,我那日苏以性命担保,三日后一定攻克黑石戍堡,为部落洗刷耻辱!”

巴特尔微微点头,挥了挥手,示意那日苏退下。

那日苏站起身来,缓缓退出大帐。

熊熊的烈火在他的心中燃烧着。

那是不甘心的烈火,那是复仇的烈火。

那日苏知道。

自己必须在三日后的战斗中证明自己,为部落挽回荣誉。

深夜的风在草原上呼啸而过,仿佛在诉说着草蛮白羊部落的决心与勇气。

中军大帐内。

一抹深绿色的倩影飘然而出,婷婷袅袅地行到了台吉巴特尔的身前。

直接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端起碳炉上冒着热气的银壶,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香喷喷的酥油茶,浅浅地啜了一口。

“巴特尔,你这酥油茶味道不错!”

抬头时。

只见眉如远黛,微微上扬的眼角透着丝丝妩媚,眼眸却似寒潭般深邃冰冷。

朱唇不点而红,似笑非笑间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邪气。

一头乌发如瀑般垂落在肩头,更添几分柔美。

不过。

她眼神中满是阴毒之色,仿佛在盘算着什么阴谋诡计。

那精致的面容下,藏着一颗狠辣的心,让人不寒而栗。

一颦一笑间虽有惊人之美,却也让人不敢靠近,生怕被她的阴毒所伤。

台吉巴特尔见到这绿衣女子。

竟是郑重地单膝下跪。

“巴特尔见过圣女大人!”

“祝圣女大人万世永存,祝圣教昌明永久!”

绿衣女子见状。

唇角荡漾起一丝笑意,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巴特尔光秃秃的大脑袋上摩挲了好一会儿。

“巴特尔你不错,对圣教很忠心!”

“接着,这是我巴斯斯对你的赏赐。”

巴特尔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待看清巴斯斯手心里的物事,顿时,眼神里闪烁着难以遏制的惊喜。

丹药。

通体绿莹莹的丹药,静静地躺在腐尸教圣女巴斯斯白皙的掌心,映衬得美轮美奂。

尸毒丹!

上品的尸毒丹!

这一枚是对巴特尔体内潜藏的尸毒有着巨大好处的尸毒丹,是能让他在关键时刻战力暴涨的尸毒丹。

这个上品的尸毒丹即使对巴特尔这个白羊部落的台吉来说,也是颇为稀罕之物,是平日里求都求不来的宝贝。

粗重地喘息着。

巴特尔竟然双膝下跪,光秃秃的大脑袋在毛茸茸的熊皮上一连磕了三个头。

“巴特尔万谢圣女大人!”

嗖——

巴斯斯邪魅地笑着,手指轻轻一弹,绿莹莹的尸毒丹嗖地飞入了巴特尔的口中。

上品尸毒丹入口即化。

口中浓郁的腥甜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巴特尔不敢怠慢,立即坐起身来,用尸毒教的秘法开始引导着浓郁的尸毒,向着自己身体最深处聚拢而去。

巴斯斯见状。

轻启朱唇,声音里带着令人心底发毛的妖异味道。

“巴特尔,这颗圣丹是对你的赏赐!”

“前几天进攻黑石戍堡,你做得很对,很好!”

“哼!冰君子,还有西北边军的那些废物,还沉浸在喜悦里,都放松了警惕吧!”

“你放心,我用腐尸教的圣物遮蔽了这处山坳所有的气机,冰君子那个蠢蛋也发现不了你们。”

“三日后,不要有任何顾忌,必须全力进攻。放心,再过三天,春风城里的内应就要真正地唤醒了!”

话音未落。

绿色的身影已经飘然而去,偌大的中军大帐中烛火摇曳着,只留下台吉巴特尔一人虔诚地修炼着。

春风城。

东城一座算不上轩敞的小院中,一株株的清脆的箭竹在寒风中摇曳着。

箭竹很难在冬日的西北边疆生存。

不知为何。

却在这小院中,密密麻麻地生长着将近半亩,一株株的箭竹生机盎然,瞧来甚是喜人。

竹林旁。

矗立着一座三榀四间的素雅竹楼,竹楼上的房间里,还摇曳着橘黄色的灯火。

竹楼下。

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叟恭敬地侍立着,身形纹丝不动,仿佛已经和这个小小的院落融为一体。

老叟看似昏昏欲睡。

实际上,小院若有丝毫的风吹草动,立刻就会将他惊醒。

蓦地。

竹楼上响起了一道沙哑的呼唤声。

“上来吧!”

老叟闻声,沿着楼梯缓缓地爬上了竹楼,进了房间后,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般富有韵律地交织着。

竹楼内。

烛光摇曳下,一位妙龄美女静坐其中,宛如画中仙子。

她肌肤胜雪,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犹如璀璨的星辰般熠熠生辉,又似清澈的湖水,波光潋滟。

那眼眸中时不时闪过一丝俏皮与灵动,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和奇思妙想。

她微微歪着头,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似是在思索着什么恶作剧。

烛光下。

她的身影显得格外迷人,那精灵古怪的性子,让人又爱又恨,却又忍不住被她深深吸引。

“老奴见过九公主殿下!”

老叟恭敬地向着妙龄美女施了一礼,声音尖细而阴柔。

“大伴,你这么小声做什么,整座楼都被你的屏蔽阵法守护着呢!”

被九公主唤作大伴的老叟笑吟吟地答了一句。

她沙哑的声音忽然变得清脆动听,颇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韵味。

“老奴是怕吓着九公主殿下,小时候老奴不小心打了个喷嚏,九公主可是被吓得哭了好半天呢!”

老叟提及这段往事,说话的语气中满是对往事无尽的回味。

“大伴,你别老称呼自己老奴,听着别扭!”

九公主不满地嘟着红艳艳的小嘴。

“九公主,老奴本就是皇家的一条狗,不自称老奴,还能称作啥!”

老叟说这话时,看向九公主的眼神里满是宠溺之色。

他本是一阉人。

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侍候九公主的差事,看着九公主长大,内心里将九公主当成女儿般宠溺着。

“大伴,没想到西北边军还藏着一个天才?”

九公主拖着香腮,明亮的双眸狡黠地眨动着。

老叟见状。

会心地一笑,用尖细地声音笑着道。

“公主是说那个叫沈虎的小兵......不对,人家已经是戍主了。”

“这小子是有点邪门,从一个小小的九品武者,忽地突破成了武师。哦,听说他还将黄品武技修炼到了大圆满,难得,难得。”

“公主有意为皇家招揽此人?”

老叟问话时。

原本浑浊的双眸忽然放射出两道迫人的精光。

九公主清澈明亮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双手捧起面前黑黄色的人皮面具,老鼠须颤巍巍地抖动着。

“大伴你瞎想什么呢?”

“我可是西北边军的戍尉楚风雨,哪里是什么皇家的九公主。”

“唉,这西北苦寒之地,军部、内阁、国师都搅了进来,皇兄有啥心思,他自有安排,我可不愿意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