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娃，你着相了

牧屿不知道穿越回来的中年自己是通过什么形式存在于世间的。中年牧屿是鬼魂，不吃饭不睡觉，但既然他能够活动，就必然有能量的供给。虽不清楚这种能量的表现形式有多么超自然，但必然存在。

物理学界的经典定律能量守恒有过解释：世间的一切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另一个物体上。

根据昨天将力量借给他，以及今天让他现行后就持续犯困的现状来看，牧屿合理推测——未来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之间应该存在着某种联系，甚至很可能是伴生关系。

于是乎，牧屿尝试在心里喊了一声。

未来的我，救命啊！！！

在老动漫《Fate staynight》中，有一个至今都相当经典的设定。

与英灵签订契约的人，可以通过支付一枚“令咒”的方式，让自己的英灵瞬间抵达身旁，来保护主人的安全。

仿佛召唤英灵般，但支付的不是令咒而是体力。在这个念头传达后，牧屿只感到精力瞬间从体内被抽走，力气与活力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比上次将力量借给未来的自己更深的疲惫，不但体现在肉体上，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惫，牧屿感觉自己像在网吧呆了三个通宵没睡觉一样困。

“我踏马莱纳！！”

伴随着一声皇家礼炮般的劲喝，中年牧屿摆着奥特曼登场般的姿势从天而降，一个大脚板踩在众人吃饭的桌上——

在弥雨桐等人的眼中，桌子无端端震了一下，碗筷餐盘直接蹦起，险些打翻一地。

“耗子你发什么神经？”东方敏敏吓了一跳，旋即对许浩怒目相视。

不就是踢你几脚嘛，那么大反应做甚？

胖子委屈巴巴的说：“我没动啊？”

弥雨桐直勾勾的看着牧屿，密长睫毛下的双眸闪过一抹玩味的异色。

“抽筋了，抽筋了——”

牧屿装出痛苦的表情，弯腰摸脚踝：“抱歉抱歉，游泳后忘拉伸了....”

“没事吧？”弥雨桐关心的问，“练游泳还真是辛苦呢。”

“没事没事。”牧屿干笑一声。

同时偷偷对中年的自己刺过去一个恼火的眼神。

你搞毛啊？

“嗨呀，趁着你睡着，我本来想在学校里到处逛一逛——”

中年牧屿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相当没有餐桌礼节。

“但谁知道，我居然不能自由活动。一旦离你太远，就会像qq飞车里偏离路线后被强制传送回跑道一样，直接闪回你身边。试了好几次，这个距离大概是半径一百米......”

他的表情相当困惑，和牧屿一样也在思考自己存在的成立方式：“好像我是依靠你来供能的，跑太远被强制传送回来也会消耗体力——折腾了几次你似乎就没劲了，我就连动都动不了，只能卡在你身体里像开了个不受控制的第一视角一样。你说你个小年轻，咋那么虚。”

牧屿顿时明白了自己为何睡一觉还是那么累。

狗日的，拿我当显卡跑压力测试呢？

“老鱼，以前也没见你抽过筋啊......”许浩眼睛一转，面露喜色：“难不成终于要长高了？”

“咳，只是你没见到而已，抽筋还是经常抽筋的。”牧屿看着不锈钢长桌中心被那一米八八大胖子砸出来的微微凹痕，强绷着脸：“只是，这次，比较激烈。”

中年牧屿并不只是单纯的鬼魂，还可以影响到现实。

但用的似乎也是他的力量。

中年牧屿使劲的代价极大，牧屿自认体能算极好的，比起一些专业运动员也不会逊色太多，但他现在几乎快集中不了注意力了，精神与肉体都虚弱至极。

来不及让牧屿过多思考，弥雨桐玩味的声音就从对面传来：

“嗯~？真的是抽筋吗？桌子都震飞了欸，有没有撞到哪呀？”

语气很是关心的样子。

东方敏敏和许浩也狐疑的看过来。

牧屿只好用眼神求救般看向一旁中年的自己，纯害人精，出来就出来你跳一下做什么？

中年牧屿似乎知道年轻的自己在想啥。

“我全程都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谁教你和学姐这么说话的？畏畏缩缩像个小处男。”

牧屿的眼神转而变得很无辜，我也没和她说过话啊？

“okok，我告诉你，你越拘谨这坏女人越开心，纯纯雌大鬼，不要有什么初恋滤镜，把她当成东方敏敏......”

牧屿盯着弥雨桐小巧的脸蛋，努力了片刻——

不行，怎么能对着喜欢的女生说烂话.....万一她对我印象不好怎么办.....

旋即，眼前一花。

中年牧屿又跳到了桌子上，直接挡到学姐面前。

弥雨桐的个子很高，比此时的牧屿还要高出小半个头，差一厘米就一米七了。但在一米八八的啤酒肚中年人面前就娇小的像只小鸟了，整个人都被挡住——不过在她看来，视野中是没有那个来自未来的鬼魂的身影的。

“diu，你怂个鸡毛。我追一辈子也没追到她，你能想到的泡妞招数我都用过。没用，懂吧，没用！反正都追不到，端个架子做什么？”

牧屿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娃啊，你着相了。把她当成我，心中无女人，沟通自然神——”中年牧屿循循善诱。

“我脸上有东西吗？”弥雨桐手肘撑着桌子，又垫着下巴，笑眯眯的问：“一直盯着我。”

牧屿深吸一口气。

“没，又抽筋了。”

“真抽筋了？”

“嗯。”

“骗人可不好哦。”

“学姐为什么说我骗人？”

“没看到你有什么动作嘛。”弥雨桐摆出很夸张的表情：“难道抽筋不应该都像这样，呜哇的一下，反应很大的吗？”

牧屿笑了，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反问道：

“学姐凭什么说我没反应？难道你一直在注意我？”

东方敏敏和许浩如听到什么惊世发言，猛地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牧屿，兄弟你怎么突然支棱起来了？

连弥雨桐也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先前一直很腼腆的牧屿会这么说。

但这才对嘛，在音乐室骂人的样子可要可爱多了。

于是少女的嘴角微微翘起，“当然啊，我早就说了，对你很感兴趣哦。”

“谢谢。”

牧屿像被老师当全班面表演一样，不露声色的点头，仿佛没有任何喜悦的装逼样。

臭屁的表情好像在说——你对我感兴趣是应该的。

中年牧屿竖起大拇指，“对，就是这样！给坏女人看看什么叫西格玛男人！”

“所以啊，学姐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牧屿的困惑恰到好处：“我们之前应该没交集吧。”

诡辩的经典招数以问答问，抛出一个新的问题把桌子为什么会震给盖了过去。

“怎么，不喜欢被学姐关注？”弥雨桐眨了眨眼，“要感到荣幸哦，说不定是喜欢你呢？”

这边的段位明显更高。

如果桌子中间没挡一个正在抠鼻屎的中年人，牧屿怕是要小鹿乱撞了。但很可惜，中年牧屿就像那个卫道士，呔！妖女！休想坏我修为！

就跟中年牧屿能读懂年轻自己的眼神一样。

牧屿也能读懂中年自己的眼神，眉头一皱，好机会，识破，反杀！

于是他壮着胆子，淡淡的说：“那我如果也喜欢学姐，和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空气安静了一瞬。

东方敏敏和许浩已经傻了，你这不只是支棱了，你这是在撩妹啊？

不是吧哥，还以为你开玩笑的，真泡学姐啊？！

这一下轮到弥雨桐不知所措了。

“哈？哈.....”她避开牧屿清亮的眼神，“作，作为学姐，是不会在意低年级弟弟表白这种事的哦？”

莫名有些结巴。

本该不会害羞的，毕竟她对牧屿没有任何感觉，但这个暧昧的话头是她自己挑起的，此时倒有点被回旋镖砸中的羞恼。

好在四人坐在窗边，谈话声也不大，不然这番对话被别人听到，怕不是港城学生们暑假的谣言要有了。

“也就是说我可以试试吗？”牧屿乘胜追击。

“失败了不会哭鼻子吧？”

“毕竟是初恋，还请学姐务必答应呢。”

“投喂投喂好感度，成功率才会提高哦？”

“具体来说该怎么投喂？”

“这谁知道呢。”弥雨桐似乎调整好了心态，又恢复成那副眯眼微笑的样子：“我可是很难讨好的，比如来点没见过的小魔术之类的？说不定把我逗笑了好感度就提升了。”

话题又绕回了超能力的试探上。

“小魔术？比如？”牧屿问。

“比如让这根筷子凭空浮起来。”

弥雨桐将筷子平放在桌面上。

她的餐盘已经吃完了，打得不多但吃的很干净，不会像有些女生一样哪怕没吃饱也特意剩一些饭下来彰显小鸟胃。

“那我努力一下。”

牧屿伸出手，煞有其事的念了一段含糊不清的咒语——

旋即，桌子嘭的一震！！

筷子弹起了大约两厘米，又啪的掉了一下去。

弥雨桐顿时坐直了，刚刚这一下她看的很清楚，牧屿根本没动！

“.....超能力——”她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你就这样随便的用出来了？”

牧屿含蓄的一笑。

“我的超能力是替身攻击，就跟jojo里的一样，砸瓦鲁多——那种。”

砸瓦鲁多是jojo中迪奥呼喊提替身的音译，能暂停时间十秒。

弥雨桐被牧屿误导了，下意识问道：“难道你的能力也和时间有关？”

“也？”牧屿装作很茫然的样子，“为什么要说也？”

“操，你俩在打什么哑谜——痛痛痛.....”

许浩踮着左脚跳到了一旁，胖脸痛苦的挤在了一起：“妈的桌底下有根梁柱，踢到到大拇指了....痛痛痛——”

弥雨桐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牧余的确没动，但他旁边那个胖子动了！

踹了一脚桌子，筷子才弹起来的！

“你....你——”

弥雨桐神情变了又变，最终，露出一抹震惊的脸色。

“不对，你.....没被我的能力影响.....你在诈我？”

一旁许久没有插话的中年牧屿皱眉，随后一笑：“真是不管年纪大还是小，学姐都那么精啊。”

他让出位置，将抿着嘴的少女展露给牧余，“她看出来咯。”

牧屿能说啥？

接着装傻，“什么能力？学姐你在说......”

“行了，别装了。”弥雨桐斩钉截铁的说：“你喜欢我，对吧？”

“....哈？”

“虽然对你没什么印象.....但每天都在楼梯间装作和我偶遇，姑且还是清楚的。”

小处男牧屿一秒破防：“什、什么偶遇？”

“音乐室是可以看见游泳池的哦。”弥雨桐没好气的看着他，“只要到窗边吹一下风，就能知道你们几点解散了。”

“.........”失去了中年牧屿的遮挡，处男牧屿哪招架的住，只好又求助的望向他——

中年牧屿在一旁也老脸通红，无比羞耻。

什么，你也不知道学姐知道我的小心思？

那还是你可怜一点....

“你刚刚的反应太奇怪了，腼腆一点才是对的。”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可动摇的自信。

与牧余那种强装出来的臭屁不同，仿佛在理所当然的说——你既然喜欢我，就应该被迷的老老实实结结巴巴，除此之外一切反应都是不该有的。

“所以，你那时找我是想做什么？”她直勾勾的问。

那时指的是在这一天重来之前的放学时间。

“我，我.....”牧屿涨红着脸，说不出口。

“算了，老实说，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发生才对.....是我草率了。”弥雨桐打了响指。

“老时间，我在音乐室等你。”

“什——”

旋即，牧屿没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那股违和感——

嘈杂的饭堂突然安静了。

牧屿的身体又不受控制了，但思绪不受影响，是熟悉的感觉——

时间倒流。

许浩嗷嗷叫的回到了桌上，桌面上落地的筷子再次弹了起来，四人倒述着曾说过的言语，学姐离开，打饭，回到校道，清脆的放学钟声——

但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

当时间倒退的越来越快，直到他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时，白茫茫的时间片段在闪烁着，可频率却像坏掉的电视滤出的杂波——

牧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弹起，心跳平稳。

窗外传来清脆的鸟啼，一缕晨光透过窗帘打在他脸上。

他有些头痛的看向床头的电子钟。

【6月14日】

【06:03:23】

他妈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