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岸第一步 先斩意中人

大离皇朝，泽平郡，东云城。

陈府。

“依依啊，如果仙人之路亦有尽头，我想我距那终极只有一步之遥。”陈牧背负着双手，仰望繁星，语气感慨。

朦胧月光洒落，他的侧脸勾勒出鲜明轮廓，衣袖随风微微拂动。

好一个潇洒恣意的少年。

只是那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沧桑语气，散发着浓浓的——逼气。

“少爷，这一步之遥是差在何处？”身后的依依显然对他的奇怪言论习以为常，掩嘴轻笑。

一身侍女打扮也难掩少女娇俏容颜和灵动气质。

“难不成少爷得了那传说中的仙缘，马上要加入修行宗门了？”她心中如此猜测，有些高兴。

白天城里可是来了大人物，据说是修行宗门的长老，受三大家族邀请特意来此检验后辈资质。

少爷作为陈氏家主的独子，当然不会错过。

所谓仙缘，自然是指身具灵根之人被引领踏入修行之路，自此有望证得那长生大道。

“少爷我差在没有灵根啊，你说是不是一步之遥？”陈牧哈哈一笑，摇头打趣道。

依依呆滞片刻，随即俏皮地撇了撇嘴。

“少爷，仙人之路是否存在尽头我不晓得，但我知道你怕是离那修行的起点都有万里之远呢。”

但好像离我又近了些.....

可是……他会失望吧。

陈牧转过身微微一笑，促狭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怎么，想着怎么安慰我呢？”

“才没有，哼！”依依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傲娇回应。

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劝说道：“少爷，那仙缘终究是上天注定，也不必因此遗憾，殊不知是不是老天爷有更好的安排？”

这世间谁人不想成仙？但实属万中无一，不能强求。

陈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心神却沉浸在意识空间，眼前浮现出一片空旷的星空，五颗渺小星辰悬浮其中，散发着莹莹毫光并按照某种玄妙轨迹盘旋往复。

有一道淡漠高渺的声音在此回荡。

【推衍有为法，量身定妙功。心随法海行，智照万象中。】

他嘴角划出一丝笑意，意味深长地道：“这不是我的遗憾，而是这个世界的遗憾。”

……

陈牧已在这个异世生活了两年半，作为武道家族陈家的少爷，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笼统的了解。

俗世之上武道横行，但天意高远，当以修士为尊。

因为武道有尽头，修行却无止境。

而踏上修行之路的前提是身具灵根，只是世间身具灵根之人寥寥无几。

他如今二八年华，正值十六，如果天赋异禀的话，确实是开始修行的好时机。

然而，那名叫古纪的流云宗长老在检测后下了结论。

陈牧不具备任何属性灵根，自然无法修行，只能成为一名武者。

轻轻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两人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相貌温婉的妇人。

正是陈牧的母亲，季婉蓉。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忧虑，但这并非因为她得知儿子没有灵根，未获得仙缘。

母亲心中最牵挂的，从来不是孩子未来的成就是否辉煌。

“牧儿，你父亲说的可是真的？那李沐雨和韩天垢可是得了那流云宗长老的认可？”

李沐雨是李家的小公主，韩天垢则是韩家的庶子。

陈家、李家、韩家是东云城的三大武者家族，三足鼎立，争锋许久，其中隐隐以陈家为尊。

今日邀请流云宗长老来此检验后辈资质也是三家共同的决定。

陈牧心神微动，颔首回应。

得到确认的季婉蓉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愁苦，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依依一脸疑惑。

见状，陈牧解释道：“今天，不光是我，还有李家、韩家的弟子也参与其中。几十名子弟中，最终有两人被确认身具灵根，便是李沐雨和韩天垢。”

依依睁大了双眸，没想到竟然有两人被检测出了修行资质，而且是来自另外两大家族。

若是两人被流云宗收为弟子，其身后家族傍上修行宗门，怕是三足鼎立的局面就要被打破了。

“那他两人......？”

陈牧点点头：“流云宗已有收徒之意，明日二人便会被带回流云宗，开始修行。”

季婉蓉紧紧盯着陈牧，神情复杂地问道“娘亲只想问你一句，你和那李沐雨到底有没有……行那男女之举？”

陈牧面色愕然，没想到母亲会如此直白地询问这个问题，不过这个问题有这么关键吗？

举当然是举了，不能不举啊。

两人都是出身武者世家，从小便在家族的熏陶下，早早便开始了修炼，打熬自身，锤炼武艺。

而陈牧这两年在武道方面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十五岁时便已踏入了武者的聚元境，再加上长相不俗，自然得到李家小公主的青睐，哪个少女不怀春？

一个懵懂无知，一个芳心暗许……

一个精血充沛，一个柔韧无比……

自然会对武道进行深入浅出地交流。

看着儿子的脸色，季婉蓉心蓦地一沉，轻叹道：“傻小子，和你爹一个德行，根本不懂得女人的心思。”

一旁的依依神情有些低落，纷乱的心绪让她无措。

“你想想，李沐雨为什么喜欢你？甚至愿意以身相许？”

“因为我在武道一途上天赋奇佳，而又是陈家独子。”陈牧皱着眉分析道。

“还算比你爹强点，换成你爹指定是说因为自己风流倜傥，气度不凡。”

陈牧摇头一笑，又诧异问道：“娘，这又有何妨？”

他和李沐雨的关系虽然根深蒂固，但也只是少男少女间情爱，有什么担心的？

在这个世界，十几岁生子都是常态。

“她对你心生崇拜自然不假，但这是以前，如今她已经开始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为娘觉得你二人并不合适，反倒是依依最合我心意。”

依依连忙低下了头，紧紧揪着衣角。

陈牧笑着看了一眼自己视若妹妹的少女，还以为母亲在担心自己放不下李沐雨。

“娘，武者存在止境，她如今半只脚迈入仙途，确实有了无限可能，我不会借此阻挠的，也不会自此心智沉沦。”

对陈牧来说，两人的关系就好比大学期间的恋爱，如今只不过相当于毕业分手，各奔东西罢了。母亲的担心有点多余。

季婉蓉白了这个儿子一眼：“傻孩子，你的脸皮我这个做娘的会不知道？我想说的是，那流云宗擅长的是双修之道。”

“那李沐雨以后踏入修行一途，免不了与宗门之人结为道侣。”

“但你又不懂女人心思。你想想看，你毕竟是李沐雨的第一个男子，将来她与人结为道侣，行那........云雨之事的时候，只怕是脑子里都会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你。”

娘你别说了，有画面了……陈牧面色抽动，有点发红。

“但你可知，这修行之人最注重心性，一朝道心失守，就会元神溃烂。久而久之，只怕你这个傻小子会成为那李沐雨的心魔，她会觉得你是她这一生的污点，甚至她以后的双修道侣也会心生嫉恨……”

这修行之人这么变态吗，我就谈个恋爱.......陈牧感觉头皮发麻。

季婉蓉瞥了一眼身旁呆立不语的依依：“依依你说呢，我分析得有没有道理？”

依依身体一震，没想到话题转到自己这来，想了想后重重点头：“夫人说得有道理，以前李沐雨讨好少爷的时候，我看那个韩天垢牙都要咬碎了。”

嗯，我当时也要咬碎了。她羞于启齿。

“唉，说到这个韩天垢我就更头疼了。”季婉蓉揉了揉眉心说道：“韩天垢不光是有修行资质，而且是百年难遇的修行资质，据说是罕见的火、土双灵根，只不过白天时候那流云宗长老并未声张，怕消息传出去引起别的宗门注意，过来抢弟子罢了。”

“什么？那个呆头呆脑的韩天垢这么厉害？”依依惊讶地问道。

季婉蓉点点头：“这件事现在已经在东云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以后韩家得到流云宗的全力支持已是必然，这个本来不被家族注意的庶子只怕明日便会成为韩家的麒麟子，我和你爹已经决定收缩家族势力，避免和韩家直接冲突。”

在陈牧印象中，韩天垢这个呆头呆脑的小子就是个终极备胎加舔狗。

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李沐雨这个明媚的小公主追求自己。

属于那种会给女神买计生用品，然后看着女神和别人去开房也会觉得很有参与感的类型。

毕竟，她用了我买的东西啊。

自己虽然做不来在这小子面前一亲芳泽的幼稚举动，但想必对方也会在无数个夜晚脑补画面，然后气急败坏地怒吼：“陈牧，你真该死啊！”

但如此舔狗竟然一跃成为让宗门势力都重视的天才弟子？

到底谁才是爽文主角啊。陈牧心中腹诽。

看到儿子若有所思的神情，季婉蓉语气严肃：“家族生存自有那些长老操心，为娘的只在乎自己的儿子。牧儿，你说这种情况，李沐雨会作何选择？韩天垢会作何选择？李家会作何选择？还有那流云宗，又会怎么选？”

来自老母亲的灵魂四问让陈牧身躯一震。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上岸第一步，先斩意中人。”

此方世界，阻碍别人修行之路，比杀人父母还要不共戴天。

“夫人，李家的人来了，老爷让我叫您和少爷去前院呢。”仆人的声音传来。

“什么？来得这么快？”季婉蓉失声道。

刀光已起，悬而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