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雨天，杀人夜

咔嚓——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雷声隆隆，大雨将至。

整条街除了偶尔传来几声狗叫，看不到半个人影。

方纵披头散发，缩在街口的老槐树上，耐心地等待着。

几颗豆大的雨滴穿过茂密的树叶打到身上，暴雨倾盆而下。

如此雨夜，正好杀人！

约莫一炷香后，一个人影撑着油纸伞远远走来。

从那人的走路姿势，方纵一眼就认出来人的身份——

一个多时辰前还被自己视为半个师父，还想着娶他女儿的捕房班头，老何！

方纵握紧了斧柄。

身上汇聚的雨水顺着斧柄滑落，形成一道细细的水线。

人影越走越近。

方纵屏息凝神。

终于，在老何迈下这一步的同时，方纵猛扑而下。

手中短斧对着老何的脑袋就劈了下去。

雨声干扰了老何的判断，直到斧刃临头才悚然惊觉。

“呀——”

老何一声暴喝，气血勃发，右拳暴起砸向斧刃。

斧刃狠狠劈在拳面上。

一声轻微的碎裂被雨声遮掩。

老何痛呼一声抽身疾退，右手指骨尽皆碎裂！

方纵则被震得倒撞出去。

背脊重重撞在树干上，洒落无数水滴。

强忍住涌到喉头的鲜血，方纵再次冲了上去。

斧刃破空之声大作，犹如苍鹰尖啸。

这是九品武士才能打出的声势！

“谁想杀我？”

老何眼角猛跳，却知道面对同品武士的生死搏杀，万万不能退缩。

一退，则先机尽失，战意尽失，武心尽失！

此刻决不能转身，因为对方实力并不如己。

再者说，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位大人物的赏识，荣华富贵指日可待，怎能就此放弃？

三十余年的苦练，丹田中一股滚烫的气血之力瞬间爆发。

左手油伞瞬间变得坚硬如铁，以伞作枪突刺敌人前胸。

人影交错而过！

油伞钉入方纵右胸，几乎要透体而出。

斧头则劈进老何腹腔，将他的脏器几乎震碎。

两人同时遭受重创，两败俱伤！

“你，你怎么，”老何捂着伤口，满脸惊恐，就像是见了鬼一样，“怎么没死？”

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老何终于看清了方纵的面容。

一个多时辰前，自己明明亲手将他杀死，又亲手将他沉入东罗江中，怎么可能？

“你那一刀，的确刺穿了我的心脏，断绝了我的生机。”方纵深吸口气，猛地将油伞拔了出来，带起一蓬鲜血。

然而如此重伤，他却跟没事人一般，根本感受不到疼痛和虚弱。

“你，你是人是鬼？”

老何干了二十多年捕快，见过无数死人，甚至还跟异族、妖物交过手，却从未见过眼前这等诡异。

“我？”方纵略微有些茫然，带着一丝自嘲，“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现在算是什么。”

说话间，让老何更加恐怖更加绝望的一幕发生了——

方纵胸前碗口大的血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小方，我错了，饶了我吧……”老何终于怕了，九品武士带来的骄傲和尊严，在此刻彻底崩塌。

“你杀我的时候，可是没有半点犹豫！”

方纵清晰地记得，老何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是如何捂住自己的嘴，将自己最后的惨叫和不甘生生堵了回去。

他还记得，老何惯常把玩的匕首，是如何从后背刺入心脏，又穿透胸膛凸现在自己眼前。

“小方，小方，”老何已经倒在了地上，一边后退一边求饶，“这两年我教过你不少东西，还想把女儿嫁给你，你饶了我吧！”

“你杀我的时候，可有想过这些？”方纵阴沉着脸，“这两年，我又帮你做了多少事，帮你担了多少责？”

方纵走到近前，弯腰抓住斧柄，狠狠一拔。

噗——

一股鲜血喷溅出来，又被雨水迅速冲散。

老何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惊恐之下开始咒骂抱怨。

“你知道你惹到谁了吗？我不杀你，就会跟你一起死！”

斧头高高举起。

“你就算杀了我，你也活不成！”老何绝望地嘶吼。

斧光一闪。

血光迸现。

老何整张脸被砸得凹陷下去，顿时没了气息。

“我当然知道是谁，”方纵借着雨水擦去脸上的血迹，“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咔嚓，轰隆——

又是一道照亮夜空的闪电，又是一声响彻天地的炸雷！

……

一个时辰前。

方纵被一股冰凉的水流呛醒。

他愕然发现，只是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就从繁华的写字楼一下子来到荒无人烟的江边。

等到融合完前身的记忆，他才发现自己穿越了，穿越到一个奇妙的异世界。

眼下，附身在一个刚刚冤死的年轻捕快身上，这个捕快好巧不巧也叫方纵。

从前身的记忆很容易得出被杀的原因，无非是查案查到了关键节点，被同僚灭口而已。

本来是不打算报仇的，本来只想着远离是非苟活下去，但两件事让他改变了想法。

第一个是前身家里还有一个不满十岁的妹妹，兄妹俩相依为命，感情极为深厚。

第二个则是穿越红利，不但心口处的刀伤迅速愈合，就连一直卡在进阶瓶颈的气窍丹田，也莫名其妙地打开了。

这个世界无论练武还是修道，想要登堂入室，想要白日飞升，必须要开窍。

对于武者而言，要开的第一窍便是气窍丹田！

没开丹田，只能算武夫，再怎么能打也只是凡人。

开了丹田，就等于踏入武道，可以勾连天地，可以将天地灵气化为自身气血之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整个县衙，只有三名九品武士。

一个是捕头，九品上。

一个是班头老何，九品中。

另外一个是刚刚任命的新班头，九品下。

而方纵打开气窍丹田后实力暴涨，也进阶到了九品下。

以下对中，虽然赢面很低，还是有的一打。

况且，方纵对老何的打法很熟，毕竟跟他学了两年，可谓知己知彼。

再有一个，就是神奇的自愈力——连贯穿心脏的致命伤都能复原，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以伤换伤，果然一击必杀！

方纵仰着头，任凭暴雨淋湿全身。

冰冷的雨水浇灭了心中的怒火与冲动，心中也有了主意。

俯身在老何身上摸索了一下，随后消失在茫茫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