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村,其名因其形而来!
村子里的百姓为了保护生命和财产安全,自发组织在挖出一圈“护城河”,妇孺老幼及粮食在内,村里的精壮少年则生活在外,形成一个安全保护圈。
我的太爷爷就生活在这里,杨修志,一个淳朴无言的庄稼汉子。
太爷爷在家中排行老二,不管在什么年代,老二都算是个尴尬的位置,大哥娶妻结婚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下面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所以其父母的压力很重,到他成亲的时候,家里也只分给其两间破草屋,要说家具什么的,就是两把破旧桌椅,唯一值钱的家当就是一口破旧的黑锅,可谓身外无长物,人无立锥之地。
“修志,你起那么早干嘛?地里的农活不是已经做完了吗?”太奶奶朝外看了灰蒙蒙的天空,带着朦胧的睡意询问道。
“嗯,地里的活做完了,你这几天也累了,再多睡会!”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太爷爷已经穿了衣服准备出门,轻微的动作还是吵醒了熟睡的妻子。
“哎!”
太爷爷轻轻关上房门,轻声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尽是彷徨和无力感。现在自己结婚成家,作为一个男人就要肩负起这份责任,而家里的一亩贫瘠的田地,哪怕维持温饱就很困难,更别说给妻子衣食无忧的生活。如果以后再有了孩子,更是跟着自己一起挨饿受冻。
一晚的无眠,他想了很多,也想过不管士农工商的歧视,出门做一些小生意补贴家用,但家境清贫根本拿不出一分本钱,何况父母年纪也大了,家里的很多重活需要自己承担。
太爷爷从角落提起一个破箩筐,朝村子外走去,想要多捡一些牲畜的粪便,多给田里庄稼施些肥料,让庄稼长得更旺盛一些,来年能够得到好的收成。
“修志啊,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没出息,这么早起来干嘛,回家给老婆暖被窝吧!”
拾粪,虽然不是个累活,但对于一个年轻的汉子来说,尊严和颜面都受到严重的打击,在村里会受到一群人的指指点点,很长很长时间都会抬不起来头。
“嘿嘿,早啊!”
太爷爷秉性纯良,也不与人逞口舌之快,在他的心里,只要庄稼能够有好的收成,只要家里人能填饱肚子,一切都是值得的,指指点点又能算的了什么。
独自一人往前走,不管流言蜚语和异样的眼光。
“呼”一阵风起,让人顿时感觉精神一震,心情舒畅了许多。
“嗯?”
风来的快走的也快,一纸张落在太爷爷的跟前,太爷爷弯腰捡起,看清上面清晰的灶爷画像,虽然一张纸算不得什么意外之喜,但他还是轻轻擦拭灶爷上的灰尘,小心的揣进怀里。
“回来了!可以吃饭了!”太奶奶端来一碗玉米粥,还有两个精致的窝窝头,一小碟绿油油的咸菜,看起来非常漂亮,让人瞬间能激发出食欲。
“哎!”太爷爷嘿嘿一笑,幸福之色不言于表,清洗完手上的灰尘,径直朝厨房走去。
“饭都端来了!”太奶奶面带笑容责问道。
“马上就来!”太爷爷小心从怀里掏出灶爷像,小心翼翼的贴在最干净的墙壁处,然后从锅内拿出一个窝窝头摆放在灶爷像前,跪倒在地拜了几拜。
“你这一大早出去,就为了请的灶爷像啊?”太奶奶语气平和轻柔,面上带笑打趣,但还是跟着在灶爷像前拜了拜。
“是灶神爷自己来的,他和我们家有缘,特意来保佑我们一家的!”太爷爷喝了一口粥,然后将窝头递给妻子一个。
那时候的科技不发达,农民多无文化知识,迷信于神鬼传说,把不解之谜都归于神灵,这也是他们的信仰。
灶神爷,是家喻户晓的神仙,上天言好事,下届保平安。只要人神明的庇佑,任何事情都会一顺百顺,家里人都会平平安安!
“我不饿,你多吃点!”本来有三个窝窝头,刚才被太爷爷敬供灶爷一个,所以太奶奶的口粮也就没有了,太奶奶知道丈夫的饭量大,所以故意说自己不饿,让丈夫能够多吃上一些。
“快吃吧,我们是一家人,我也心疼你啊!”太爷爷心里一酸,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但又不愿意说出口,用默默无言的关心表达心中淳朴的爱。
“修志,我想回娘家一趟!”太奶奶眼角湿润,轻轻咬了一小口窝头,低声说道。
“想去就去一趟,等吃完饭我送你,把家里的小米和白面带上。”太爷爷真诚的说道,说着就放下手里的碗筷,准备收拾东西。
“不要带了,他们那够吃的...这次你就不要送我了吧,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太奶奶心里很感激,望着丈夫忙碌的背影欲言又止,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自己去可以吗?他们有是他们的,我们带过去的是我们一点孝心,这哪能一样啊?”太爷爷知道妻子心里的想法,也知道她怕自己露出窘态,所以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一些,掩盖自己内心的尴尬。
“嗯,我知道了!”太奶奶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能顺着丈夫的话做了。
饭后,将家里收拾干净,太奶奶提着一小袋白面去走娘家了。太爷爷则是提着一筐牛粪前往自己庄稼地,作为一个地道的庄稼老手,他站在地头认真察看,哪一块庄稼苗长势弱,就在那那挖一个施肥沟,将筐的牛粪小心的埋在那里,来滋养最需要的那一片田苗,使其茁壮成长。
炎热的中午,汗珠砸在热烫的土地上,经过几个小时的忙碌,农家肥已经全部施毕,太爷爷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