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锦官城的雏形

崔琰闻言，脸色微变，他知道曹植的决心已定，但作为谋士，他有责任提醒曹植可能面临的困难：“公子，建城之事绝非儿戏。这需要耗费的人力财力，绝非寻常可想象。”

曹植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崔琰：“我相信，只要精心规划，合理调配资源，就一定能够建成这座新城。可安民，可增防，亦可促商，百利无一害。”曹植笑笑，对崔琰施礼道：“前路艰难，望叔父不至拒我。”

“若你决心已定，我必鼎力相助。”崔琰见曹植如此坚决，便不再劝阻。

“我们将以工代赈，将那些灾民中的壮力男子一分为二，一方留下治理河道，一方去筑城。待水利司全部建好后，再将留下者送到新城安家。在新城，所有灾民人人都可分得土地，也有木材，自行建房。”曹植补充道，这显然比让他们迁道其他州要强得多。

“可是臣心里还是不踏实。这一个城池所需的资源……怕是远远超出咱们眼下的预计。单说建城后，通官道，筑城墙，盖屋舍，哪里都是银子。”

曹植微微一笑，他早已想到了这一点：“叔父，之前我已经让蔡瑁大量收集绣娘和蚕工，就是为了在襄阳建一座，为锦绣华裳而兴的锦官城。眼下可以将这些资源转移到新城，让这些绣娘和蚕工在新城建立丝绸产业，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也能带动新城郡和襄阳郡的商贸。”

“锦官城？”崔琰疑惑道。

曹植眼中野心勃勃，“世人皆知蜀地绣娘独绝，却不知我荆州也精于此道。这新城，便叫锦官城，假以时日，锦官城的魏锦必会风靡整个大汉。”

崔琰呼吸一窒，他不似蔡瑁，对曹植私下做的这些事并不知情，但他知道，曹植并非心中没有度量之人，他定是有了八九成的把握，才会大兴土木。

“若想让新城成为荆州的希望之地，不仅要解决壮年男子的生计问题，更要为灾民中的老弱妇孺寻找一条生路。”曹植面色郑重，望着崔琰，逐步阐述自己的计划，“老弱妇孺是新城的根基，他们的生活稳定了，新城才能真正繁荣起来。我预备把这些受灾的老弱妇孺培养出养蚕、抽丝、制布、染坊到裁缝成衣各阶段的工人，形成体系化的作坊，日后也是锦官城的支柱产业，此事就交给蔡家亲自督办，我相信以蔡家的资源和影响力，一定能够将此事办好。”

夜幕降临，待崔琰领命退去，曹植一人又看了很久的郡府急报，一一书写回递后，就见崔扶楹命人给他端来补汤。

不过此时曹植精神疲乏，足下亦觉得隐隐发疼。他对崔扶楹勉强一笑：“夫人，又辛苦你了。”

崔扶楹摇头，心疼地看向曹植，犹豫片刻才说出口：“夫君，我听叔父提起，你可是打算建一新城？”

闻言，曹植微微蹙眉，崔扶楹世家女出身，行事作风一贯谨慎，想来是要阻拦一番，他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我也愿出一份力。”崔扶楹有些腼腆道，见曹植满脸意外，定定地看着自己，忽然笑了，脸颊微微发热：“女学如今一直在菁我书院内，但只为有识之士而开。可寻常人家的女孩子，不是给人为奴为婢，就是早早嫁了人。我想着，可不可以安排些难民的孩子，十岁以下的好年纪，安排进女学。我来亲授笔墨丹青，就算是识字启蒙，日后她们若想精专画、雕亦或是茶师，都好。总是扬我荆州好学之风。不知扶楹的想法…夫君以为如何？”

曹植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望着她如水的秋眸，她本是贵女，何须操心这许多，可她由此一言，却着实让曹植感到何为风雨同舟，“扶楹，可行，当真可行，别说启蒙，便是你一直做她们的师父，那也是这些孩子有的好运道。”

自己的提议得到了曹植的认可，崔扶楹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她走到曹植身边，轻轻地为他揉着肩膀：“扶楹看你日夜为荆州操劳，妾身愚笨，可一心只想为夫君稍解忧愁。”

这话让人心里熨帖，自有一室温情。

*

荆州建新城的消息不胫而走，连郭女王都听闻这一举措，也颇为讶然，顾不得礼数，就向夫人崔扶楹毛遂自荐。崔扶楹也是听过她的名号的，自无不可，对她教授文史之事很是欢迎。

虽说筹划已定，曹植却面临着最大的风险，白花花的银钱。这可不是十几万，或几十万的小数目，不同于那放出去的捉钱生利，这回的手笔怕是要搭进去整个荆州府的库银还多有不足。

就在他为此愁眉不展之际，蔡瑁风尘仆仆地从襄阳赶来。

蔡瑁踏入厅堂，虽然一路奔波，但脸上却洋溢着喜悦：“大人，我得知您有意兴建新城，特此前来。之前放出的短期贷款已有部分回款，这些款项可先用于锦官城的建设。”

曹植闻言，眉头舒展，心中的一块大石仿佛落了地：“兄长果真是及时雨，倒是解我燃眉之急。”

“你言重了。”蔡瑁摆了摆手，“锦官城的繁荣，也是我蔡家所期望的。”

曹植与蔡瑁打了这么多时日的交道，也算是有了一番了解。他既是来了，自是要吃一颗定心丸。

想到此，曹植面色郑重道：“兄长的恩泽，惠及荆州。这锦官城假以时日，定将成为天下明珠，而你蔡家的大名，也将随之载入青史，与城同寿。”

蔡瑁眼眶有些发酸，他原本只想在锦官城里，为蔡家讨得些好处，谁料曹植竟然直接上价值观了。

一时间心中触动，在这个世道，士族之中，人人皆以家族为重。能得曹植此言，便是让他蔡家一族为锦官城鞠躬尽瘁，也是前人为后来者栽树成荫，意在千古。

“大人……能得您这一言，瑁此生无憾。今日匆匆而来，实不相瞒，是我妹解忧，听闻您的计划，连夜派人送信给我，促我来相助。蔡家为锦官城开仓注资自是当仁不让，蔡氏满门愿为大人的登云梯！”

曹植心中惊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与蔡解忧虽名为夫妻，实则君子之交，但此女胸襟与眼光，亦非常人矣。

后院的崔扶楹得了消息，也立刻传唤崔琰来后院正堂叙话，这千古留名的事，不单单是他蔡家做得，清河崔氏更得做得，这是为天下之表率，自该身先士卒。

“叔父，您看夫君日夜为新城操劳，我听闻，襄阳蔡氏已向锦官城投入不少金银器物。”崔扶楹点到即止。

崔琰听了侄女的话，微微一愣，随即恍然。

“夫人提点的甚是。”崔琰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坚定的光芒，“崔家自该为新城的建设尽一份力。”

崔扶楹见他同意，脸上神色淡淡，“此事须快，若再迟一步，恐弄巧成拙。”

“是。”言语间，崔扶楹已有上位者的气势，崔琰暗自心惊，可这样也好，如此……他日才能站在那位身边，如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