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解忧入府

蔡瑁带着蔡解忧及随从步入议事厅,蔡解忧身着一袭海棠红束腰压金丝线裙,面戴轻纱,海棠标韵,含情凝睇。曹植见蔡解忧跟随蔡瑁一同而来,心中略略一惊,脸上却无甚不耐,全了礼数。

蔡解忧进门后,见厅内布置简单,阳光透过木格窗洒进室内,落于书案之上,案上堆满竹简文书与文房四宝,墙上挂着两幅字画皆是前朝名家所作。

简单寒暄过后,蔡瑁拱手施礼,语带严肃:“子建公子,这几日我已结合襄阳民情,将官署借贷细则再行整理归纳。今日特来与你商议。”

曹植闻言,眼神一亮:“如此甚好。”

“此乃政务,不如先让我这小妹下去歇息?一路奔波,小妹也是疲累。”

曹植不好推辞,再者人家蔡瑁也并未直言婚事,只得吩咐随从:“送蔡小姐安置在州牧客房,单独一个院落,不得怠慢。”

随从领命,恭敬地给蔡解忧引路离开议事厅。蔡解忧微微颔首,眸光在曹植身上轻轻一扫,带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

曹植望之,心中苦笑,感叹蔡瑁此心不死,倒闹得自己处境尴尬,好像那负心郎一般。

蔡瑁自袖中取出奏章,递与曹植,语带诚恳:“子建公子,吾在襄阳内已甄选了一批信誉卓著,却因天灾人祸而经营维艰之商贾,计划先行借贷与这些商家,以助襄阳商贸之繁荣。”

曹植接过缓缓展开,目光在名单上逐一扫过,见名单上各行各业皆有涉及,似乎并无偏颇。他抬头望向蔡瑁,问道:“这些商贾的准入条件是如何定夺的?”

“此新硎初试,首批选定之商贾均为粮行、布行、药行,铁匠铺等关乎民生之行业。至于准入条件,吾等要求商家在襄阳有固定商铺,经营满三年以上,且需走访里正,调查其人品贵重,信誉良好者,方可入选。”

曹植听后,轻轻点头,表示赞同:“这些条件甚是妥当。那还款条件与期限又如何?”

蔡瑁沉声道:“设定的还款期限为三年至五年不等,利息为每年一层。商家需每半年偿还一次利息,到期则一次性还清本金。如此安排既能给予商家足够之时日周转,亦能确保官署资金之安全。”

曹植沉吟片刻,然后轻声说道:“利率是否略高?商家若遇经营之困,恐难以承受。”

蔡瑁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锐利:“这官署借贷一事的目的是促进民生,而非单纯盈利。我如何不知?此利钱已是充分考虑商家承受之力,且远低于私人借贷之利率,此示官府扶持之意。”

曹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族长思虑周全,此策定能惠及众商。”

蔡瑁补充道:“此外,我们还可以设定一些激励措施。对于那些按时还款,且经营有显著成效的商贾,官府可以给予一定的税收减免,或是提供更多的商业机会。”

“族长考虑周全,不过,我们还需设立一个监管机制,确保借贷资金的合理使用。”

“这是自然。若有那商贾短视,面对天降财富,懈怠懒散起来,反而不利于他们进步,我会联合襄阳士族及官府,共同监管。我们相信,这些商家在得到资金支持后,定能更好地发展,从而带来更多的税收。”

两人的讨论持续了许久,不时有侍从端上茶水和点心,随着讨论的深入,一项项具体的措施和细节逐渐成型。

*

蔡解忧虽被安置在独立的院落,四方幽静。可端在院中小坐,女儿家的心事犹如缠绕着千丝万缕的愁绪,顾影自怜。她轻轻叹了口气,只觉烦闷,又从院中走出,寻府邸花园而去。

花园内小桥流水,香气袭人,蔡解忧沿着花间小径缓缓而行,步伐轻盈而缓慢,她以轻纱遮面,那薄如蝉翼的面纱下,隐约可见她那浓桃艳李的精致眉眼。

有道是,美人葺居,沉香亭北,百花槛栏,自是天葩故里。

夫人的贴身侍女温玉自花园经过,看到这等美人美景,当下脸色微变,素向园内的花匠们打探了一番此女来历。

崔扶楹静卧于床榻之上,面色苍白,眼眸中隐含着未干的泪痕。她抬手轻轻抚摸着床边的一只精致的木匣,那本是为即将到来的孩子准备的礼物,如今却成了心中无法言说的痛。

这时,温玉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面露担心,轻声说道:“夫人,您今日可好些了?”

崔扶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她的声音带着虚弱:“我这心里……”

温玉不由得心痛自家夫人,她是崔扶楹的随嫁侍女,在清河,夫人出身崔家嫡系嫡枝,丝毫不亚于当朝宗室女的尊贵,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夫人,府上新来了一位客人,听说是襄阳蔡氏的小姐,现居住在府中厢院。”

崔扶楹的手一顿,目光转向窗外,似乎在看着远方的庭院,其实从她房间见不到州府前院,可她仍旧望了一会儿。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苦笑:“蔡氏女……我听说过,姐姐妹妹各个嫁的不俗。”

温玉见崔扶楹的神情,心中不禁一紧,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夫人,您是大人的正室,您就是太好说话了,这才刚历经一难,他们就敢在您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他不止是我的夫君……也是丞相之子,位极人臣。偌大的后院,日后本就不会只有我一个。”崔扶楹手指用力扣着那匣的边缘,眼眸低垂,掩下心中情绪。

“夫人……”温玉还要说什么。

“去把我的药端来吧。”崔扶楹打断了温玉的话。

“是。”

等温玉离去,崔扶楹方才紧紧地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呜咽之声,唯有眸中热泪滚落。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可此刻,她刚小产而过,终是难以消愁。

夜幕降临,荆州牧府内一片寂静,唯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打破了这份安宁。曹植在处理完一天的公务后,带着几分疲惫,来到了崔扶楹所住正房庭院。

庭院内,崔扶楹的房间灯火昏黄,窗纸上映出她孤独的身影。曹植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柔和:“扶楹,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房内沉默了片刻,崔扶楹的声音才缓缓传出,带着些许冷淡:“夜已深,扶楹今日不适,夫君还是请回吧。”

曹植眉头微微一皱,可随即就联想到她近日的遭遇,心中又生出几分怜惜。他轻声说道:“扶楹,我知你心中难过,为夫心中亦与你一般……”

房内再次沉默,曹植等了许久,夫妻相顾无言,不知过了几时,夜里寒凉,崔扶楹望着窗外,那双灿若星河的美眸变得古井无波,“我要歇了,夫君请回吧。”

曹植的指节变得泛白,他心中酸涩,崔扶楹怨他,若非荆州事,又怎会失了孩子。可他……亦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他只能尽量装作不在意道,“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房内,崔扶楹听着曹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双手抱起木匣,泪湿沾巾,夙夜未眠。

温玉在一旁看着,心中充满了担忧。

“夫人,您为何不让大人进来?他显然心中有您。”

崔扶楹摇了摇头,声音哽咽:“温玉,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