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借贷试水

蔡瑁指尖轻轻滑过账册上一列列整齐的数字，眉心微皱：“二十万两，短短数日，此数甚巨。和儿，那些借贷的商贾，家业底细定要严加核查。”

丁乐知此借贷之策乃曹植所提，又得曹相特许，反正不耗其一分一毫，自然甚为赞许。见蔡瑁此般神情，便安抚道：“德珪，凡借贷商户皆经郡守府衙详查其买卖根基，几近追根溯源。皆为本埠淳良商贾，大可安心。”

蔡和拱手道：“正是，族长尽可宽心。凡借贷之事皆由我亲审，从家世至经营，再至借贷之用项与偿还之力，皆一一核实无疑。且，每笔借贷皆有契约为凭，一旦背约，即刻便能采取措施。”

“做得好，此借贷之事，不仅关乎我蔡家声望，更关乎襄阳之安定，亦是州牧大人后续推及至州府各郡的政令，不可有丝毫懈怠。”继而转头对丁乐笑道：“此策亦多亏郡守大人鼎力相助，瑁不胜感激。”

丁乐却谦逊摆手，笑道：“德珪言重。此举利民利国，又是州牧大人所提议，由你蔡氏一手筹谋。我不过是遣些人手配合调查商户背景而已，何足挂齿。”

二人你来我往，场面甚是和谐。

蔡瑁目光再次落到账册上，伸手举起详细审视，叮嘱蔡和道：“那些借贷的商户，他们的经营状况如何，再收到银钱之后，是否有出现经营不善的情况？”

蔡和沉声道：“目前尚未有此情形，那些商贾皆精明之辈，他们深知这借贷之机难得，皆全力以赴欲将生意做好。况且，得我等资金之助，他们的经营皆扩大了规模，利润亦随之增长。且我等皆派人半月巡视一次，以观其经营状况。”

“甚好，和儿，你安排一下，明日我要亲自前往几家借贷的商家探访，实地了解情况。”蔡瑁点头道。

“是，族长，我这就去安排。”

翌日，襄阳城市曹人潮涌动，蔡瑁在几位族中后辈的伴随下，逐户探访了几家借贷商贾。他们所经之地，商贾们皆极为热忱。

于一处布庄前，蔡瑁驻足而观，目光在新进的布匹上细细打量：“掌柜，近日买卖如何？”

掌柜满面春风，频频点头：“全凭蔡公福泽，买卖兴隆。此番借贷之资宛如雪中送炭，使我得以购入更多货源，如今生意之盛，远胜往昔。”

蔡瑁的脸上露出笑意，“那就好，望君继续勤勉，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掌柜连声应允：“多谢蔡公提携之恩。”

离开布庄后，蔡瑁身后一名族老疑惑地问道：“族长，我观此番借贷商户之中，布庄纺织之业者占总数约六成。远胜其余行业。然纺织布业向来利薄，何故如此重视？”

“纺织业原非不在我首选考虑之范畴，我本对纺织业放贷之额度不欲逾万两。”蔡瑁笑容渐渐收敛，沉声道：“然此乃曹州牧之命，他既看重此纺织一道，必有其深意。”

“蔡家在襄阳产业众多，纺织布业本非厚利之业，何须于此多费心思？曹州牧不知这经商细节，不若将情况告知？毕竟蔡氏一族之力接揽此项，本意还为互利互惠。总不能他动动嘴，我等却要跑断腿。”另一位族人埋怨道。

“休得妄言。”蔡瑁面色不虞：“曹州牧非一时兴起。他在襄阳之时已对纺织业详加考察，已命我联合城内的江氏布庄，从养蚕着手，循序而为，扩宽规模，提升布料之品质。”

众人一时陷入了沉默，族人们面上皆带困惑之色。江氏布庄乃城内之老字号，然经年累月，生意早已不复昔日之盛，渐显颓势，也不知道曹州牧为何偏偏选中此家。

“你们且看，”蔡瑁指着街上往来行人摊贩，“街上之人，哪个不身着布衣？曹州牧所谋者，乃长远之计，此纺织布业虽利薄，却为民生所需之根本。”

“族长，您的意思是纺织布业，尚有可为？”一位族人探询道。

蔡瑁转过身，目光坚毅：“正是。曹州牧既有此信心，我蔡家岂能落于人后。今日既已至此，我等便往江氏布庄一探究竟如何？”

其提议，自然无人反驳。

江氏布庄是城内的老字号，可是这些年家传下来，买卖已不如往，大有颓败之势，这一任掌柜的江尚自是千恩万谢，心中对蔡瑁等能如此扶持他，既有感念又有些畏手畏脚，他并不是个善于经商的人，只是家中独子，就承了这份家业。

日暮时分，江氏布庄门前，蔡瑁携数名族人缓步而至。布庄的牌匾虽然擦拭得干干净净，但依旧掩饰不住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早有随从通报布庄，掌柜江尚已在门前迎候。

江尚年逾三十，身着一袭素色长袍，头戴玄色方巾，面庞清癯，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沉稳。

蔡瑁停下脚步，打量着布庄的门面，微微颔首：“江掌柜此番修缮，牌坊气派些许，倒与以往大有不同。”

江尚急忙上前，拱手施礼：“蔡公谬赞，我江家的布庄早有年岁，然近年生意日渐萧条，实感惭愧。”

蔡瑁摆手，步入布庄，环顾四周，只见布匹整齐地摆放在货架上，虽然种类繁多，但看得出生意确实不如往昔。他转身对江尚说：“江氏布庄的颓势，并非你一人之责。如今曹州牧有意扶持，正是你重振门庭的好机会。”

“蔡公厚爱，江某感激涕零。可江某自知才疏学浅，唯恐力有不逮，有负州牧与族长之厚望。”

“江掌柜，此番你大可不必瞻前顾后，自有官署保你无虞，只是这出品的质量，不可有损你江氏与官署的脸面。”这番话既有鼓励，也清楚告知了底线。

江尚闻言，心中稍感宽慰，但仍踌躇道：“承蒙各位错爱，江某不胜惶恐。然则变革之路，江某实不知如何迈步。”

蔡瑁含笑，指向布庄内布匹道：“江掌柜，改革之事，过两日我会派人拟定具体细节，前来与你商讨。我计划从养桑饲蚕开始，步步改进，定能生产出极佳的绸缎布匹。再者你店中这些布匹虽质地尚佳，然样式过于时旧，难以吸引顾客。日后何不尝试些新颖之样？”

江尚犹豫片刻，终是颔首道：“蔡公高见，江某愿试上一试。”

蔡瑁颔首，面露嘉许之色：“甚好。”

蔡瑁又转向其他族人：“待等发展起来，蔡氏必助江掌柜拓宽销路，非但要于襄阳贩售，亦须将布匹远销他州郡县。”

江尚搓搓手，连连点头。

蔡瑁与族人们在江氏布庄巡视一番后，便告辞离去，江尚满怀感激之情，将他们送至门外。坐于马车之中，蔡瑁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蔡和察觉到蔡瑁的神色，便问道：“族长可是对江氏布庄的前景有所忧虑？”

“正是。”蔡瑁沉吟道：“江尚此人，忠厚有余，然行事过于谨慎，缺乏商贾应有的果敢，我担心他难担重任。方才我一直在思索，是否对他期望过高。”

“曹州牧当日考察江氏布庄时，您正忙于府中事务，是我陪同在侧。那时他亦曾见过江尚，评价与您相差无几。不过……”蔡和似乎想起了什么。

“不过什么？”蔡瑁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