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曹操嫁女

清河郡主曹姝因要赶着与曹植同日成婚，需提前送亲，曹操命人紧锣密鼓地张罗下，终在两日后辞行双亲，送出邺城。

丞相府内，一片喜气洋洋，红绸高挂，金盏耀目。

曹姝着锦绣嫁衣，头戴凤冠，面若桃花，眉目间流转着一股英气。作为丞相长女，她出嫁之仪丝毫不逊于当朝公主的规制，这婚事不仅关乎她个人，更是家族门楣的荣耀。

然，没有一个新嫁娘不是像泪人般入花轿的。

“父相，母亲，女儿就此拜别。日后不能侍奉在双亲跟前，请恕姝儿不孝。”曹姝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泪光盈盈，却带着坚定之色。

曹操望着即将出阁的爱女，心中百感交集。从今往后，她将为人妻，再也不是昔日娇养的曹氏千金，“吾儿，你已长大成人，今日出阁，为父心中既喜且忧。你又何罪之有？如今大喜之事，日后在荆州相夫教子，姝儿定会尊荣一生。”他的声音沉稳，却难掩那份不舍。

曹姝眼眶通红，“父相，女儿深知此行之重。定会持家有道，不负双亲所望。”

曹操缓步上前，轻抚曹姝肩膀，“姝儿，你是长女，又素来聪慧、贤良，到荆州以后，与你那三弟常走动，有自家人在，心底也多一分底气。”

泪光在曹姝眼中打转，她何尝听不出来父亲的托付之意，声音哽咽道，“女儿铭记父亲教诲。”

说罢径自挥退搀扶的喜娘，退后两步，跪在地上深深叩首。

“女儿曹姝，拜别父相。山高水长，愿父相皆得所愿，长寿安康。”

曹操眼中亦泛起波澜，只得别过脸去，挥了挥手，“启程吧！”

曹姝颔首，转身向府门走去，身后是一众侍女、侍从，他们手捧各式嫁妆，从金银珠宝到绫罗绸缎，琳琅满目。

府外，士兵与仆人早已列队等候，准备护送曹姝前往荆州。马车华丽，金玉镶嵌，车轮缓缓转动，发出悦耳之声。

曹操立于府门，目送曹姝的马车渐行渐远。

“丞相，郡主的车队已启程。”一名侍从低声禀报。

曹操脸上适才露出不舍，“今晚府中设宴，我要为姝儿出阁，全城庆贺。”

*

转眼到了大婚之日。

整个荆州城都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

沿街两旁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和彩绸，家家户户门前都贴上了大红的喜字。州牧府内外更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曹植身着华丽的婚服，头戴金冠，腰悬玉带，身边是同样身着婚服的丁仪。

不同于丁仪头一回当新郎官，且娶的是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曹姝，在这一片喧嚣之中，曹植心怀复杂。

曹植伫立于崔扶楹的房门外，轻轻叩门：“扶楹，你在吗？”

房内传来崔扶楹冷淡的声音：“夫君，我今日身感不适，不便见客。拜堂之时，我自会前往。”

曹植眉头微蹙，他知晓崔扶楹心中有结，于是再次敲门，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扶楹，你我夫妻多年，有些话我定要与你说出来的。”

房内沉默片刻，崔扶楹的声音方缓缓传来：“夫君，你今日是娶侧妃之喜，无须在意我。”

曹植的心一沉，他明白崔扶楹对他纳侧妃之事心存芥蒂，“扶楹，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今日之事并非我的本意，我也是情非得已。”

崔扶楹在房内苦笑，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凉：“夫君，你不必多言。你我皆出身显赫，在这世道，无论何时都不可能随心所欲。”

曹植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他站在门外，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你崔扶楹都是我的妻子，我曹植的正室夫人。”

房内，崔扶楹的身影映在窗纸上，她缓缓站起身，走到门边，却没有开门的意思。她的手轻轻抚上门扉，指尖微微颤抖，仿佛在触摸着一段即将断裂的往昔。

“夫君的心意，扶楹心领了。就让我独自一人静一静吧。”崔扶楹的声音平静如水，却掩不住内心的波澜。

曹植在门外站立良久，最终只能叹息一声，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长廊中渐行渐远，而崔扶楹的房门依然紧闭。

房内的崔扶楹，却打开了桌上的一个精致木盒，里面放着的是一卷已经泛黄的《诗经》。她的指尖轻轻滑过书页，最终停在了那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缱绻摩挲。

终是滚烫滴落，陋室无声。

而此时蔡府内，红灯高挂，喜气洋洋。

方氏早就将新作嫁衣送了过来，她别出心裁，以金丝念线，盘成花络子，在绣于嫁衣之上。

待蔡解忧身着嫁衣，从屏风后缓步走出，众人见之，皆惊叹不已。只见嫁衣裳以金丝花络绣成凤凰之势，羽翼层次分明，搭配各式才线宝石，色彩斑斓，仿佛随时会振翅高飞，其工艺之精细，令人叹为观止。

而蔡解忧微一转身，凤凰后尾散开的金线，熠熠生辉，仿若凤凰涅槃，栩栩如生。

蔡瑁目睹此景，眼前一亮，心中对江氏布庄的技艺更是赞赏有加，莫说江尚对桑蚕织造业的精通，但看着绣技手艺，世上便无人能出其右。

作为兄长，蔡瑁亲自送蔡解忧登上花轿。送嫁之后，蔡瑁还有许多事务要与这其貌不扬的江掌柜，徐徐图之。

蔡解忧端坐于花轿之内，珠帘掩映，她的容颜在流苏的轻晃中花遮柳掩，今日盛装打扮，如腮晕潮红，羞娥凝绿，不输瑶池天女，娥生月殿。

美人眼角泛着清泪，悄然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滴落在她胸前的绣花上，悄无声息。

桓阶这个名字，过了今日，只能深埋于心。

花轿之外，送嫁的队伍浩浩荡荡，装满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的彩礼箱笼连绵不绝，引来无数路人的驻足观望。

这一路送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唯有美嫁娘的泪水在喧闹声中默默流淌。

蔡解忧的花轿在队伍的最前端，左右是侍女随行，身后是一队队抬着嫁妆的仆人。队伍所经之处，路人纷纷让道，对这场盛大的婚礼投以羡慕的目光。在队伍的两旁，孩子们追逐嬉戏，争抢着从花轿上撒下的喜糖，另一队送嫁的队伍也在默默前行，只是相较于蔡家的声势浩大，谢令裳的送嫁显得低调简朴得多。

她的花轿没有那么繁复的装饰，嫁衣虽精美却也朴素，几箱子书、药草和一些日常所需，这便是她的全部。

谢令裳端坐于花轿之中，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却蕴含一股冷漠之色。

花轿轻轻摇晃，谢令裳的思绪也随之飘远。

此时州牧府邸门前热闹非凡。

红色的地毯铺满了整个门前，两旁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贺礼，从金银珠宝到绫罗绸缎，琳琅满目。府内的仆人们忙碌着，有的在引导宾客，有的在准备宴席。各地郡守纷纷前来道贺，献上珍礼，府内府外，人声鼎沸。

当两支送嫁的队伍缓缓行至崔府门前，鞭炮声、锣鼓声愈发热烈，崔扶楹早已在府内等候。她身着一袭藏青色礼服，金丝绣成的牡丹在裙裾上绽放，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既不过分张扬，又不失尊贵。

精美的凤格金钗斜插在发髻之中，钗头镶嵌的明珠在烛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映衬着她颜如舜华的风韵。

泪痕尚犹在，笑靥自然开。她望着门外的送嫁队伍，尤其崔扶楹的排场丝毫不逊于自己当年成婚，目光中并无不悦，反倒是一片宁静，仿佛秋日的湖水，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