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各怀心思

曹姝轻启朱唇，含笑应是，“子建，今后姐姐怕是要多多仰仗于你了。”

“长姐言重，我们手足至亲，相互扶持乃是理所当然。”

丁仪亦步趋前，拱手作揖道：“昨夜贼人虽来犯，然有公子坐镇荆州，我等心如磐石。”

曹植谦逊回礼：“姐夫谬赞，昨夜之事，全赖众将士舍生忘死，方保荆州无恙。我听闻姐夫亲守南郡城墙，虽为文人，风采不逊武将。”

曹姝听罢，面露欣然之色，颔首道：“子建，你能心怀众将，体恤士卒，我便安心。你身在荆州，政务繁忙之余，亦需善加照拂家眷，她们皆为你之贤内助。”

曹植点头，目光柔和地拂过崔扶楹、蔡解忧及谢令裳：“长姐所言甚是，她们乃我之良配，定当珍之重之。长姐若是无事，也要多多走动才好。”

曹姝连连称是。

宴席之上，珍馐美馔，歌舞升平，曹植与曹姝、丁仪等人谈笑风生，气氛热烈。只是在这欢乐的氛围中，唯有蔡解忧面露恹色。

她今晚身着一袭淡雅的湖蓝长裙，腰间系着一条精致的丝绦，乌黑的长发挽着精致发髻，钗环于发间熠熠生辉，面上妆容精致，却难掩那丝若有若无的愁绪。

她偶尔望向曹植与曹姝姐弟二人亲热无间的模样，便想起自己出嫁前家中场景，只觉得胸口发堵，举起玉筷，夹起几片清淡的菜肴，却似乎并没有什么胃口。她的目光不时飘向花园中的一簇菊花，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慰藉，那双娇媚的水眸中却透露出一丝疏离。

如今虽然嫁了进来，已成全了家中所想。但她亦不想在曹植的后院中争宠，反而希望曹植最好永不登她的院门，这样她便可以有更多的清静。

偶尔，曹植示意她一同举杯饮酒，蔡解忧微笑着应对，言辞得体，但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多谢大人厚爱，解忧不胜酒力，只能浅尝辄止。”

曹植见她如此，也不再强求。

崔扶楹则静静地坐在一旁，她的目光不时扫过蔡解忧和谢令裳，心中酸楚异常。

哪怕这两个女子，一是曹植为了巩固势力而娶，一是自己为了平衡后院而纳。可崔扶楹仍然不免感到一丝酸楚，明明这宴会欢乐融洽，她却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

崔扶楹举起酒杯，一杯又一杯地自斟自饮，仿佛想要用美酒来麻痹自己的心。

曹植注意到了崔扶楹的异样，他轻轻握住她要取酒杯的手，关切地说：“夫人，你今日已经喝得够多了，不可再饮。”

崔扶楹手指微僵，柔声道：“是，夫君。”

然而，待曹植转过头去继续与客人交谈时，她又轻轻地拿起了酒壶，为自己斟满了一杯。

这一幕被在场的明眼人看在眼里，他们都能感受到主母心中的不痛快。崔扶楹的贴身侍女见状，上前轻声劝道：“夫人，您真的不能再喝了……”

崔扶楹摆了摆手，示意侍女退下，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我自有分寸。”

侍女无奈，只得退到一旁，担忧地看着崔扶楹。

曹植转过头，看到崔扶楹又在饮酒，眉头微微一皱，但并未再次劝阻。

谢令裳静静坐在角落，她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素雅的月白色长裙让她在烛光下显得清丽脱俗。长发轻挽，几缕青丝垂落在耳边，更添几分柔美。尽管她的装扮并不华丽，但她那清冷的气质和姣好的容貌，依旧吸引了在场不少人的目光。

谢令裳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些目光，她只是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两道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丝帕，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对于曹植，她心中既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又有着因被迫婚事而产生的怨怼。当曹植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时，谢令裳却总是及时地避开，不与他对视。

曹姝的目光在曹植后院家眷们身上流转，她的身份尊贵，一言一行都颇有分量。见崔扶楹不顾场合微醺，蔡解忧神游其外，谢令裳又似有愁绪，她心中不免有些不悦。曹姝轻咳一声，打破了席间的谈笑。

她端起酒杯，向丁仪敬酒，嘴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夫君，你我夫妻，如今在这荆州，可要同心协力，把这家庭内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丁仪闻言，连忙举杯回应：“这是自然，夫人。”

曹姝轻轻一笑：“若连一家都治不好，又如何治州？男子汉大丈夫，家国天下，家是根本，治家如治国，不可不慎。”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听清。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愣，这分明是指桑骂槐。曹植心中自是明白，他的表情微微僵硬，但很快恢复了常色。

曹植端起酒杯，主动敬向曹姝，面带微笑，语气平和：“长姐所言极是，子建受教了。”

目光在曹植身上打量了一番，似乎在审视他的态度，片刻后，曹姝才微微点头：“子建是父相嫡子，一言一行代表荆州，也代表丞相府。尔等既入了子建府，自是一视同仁。莫要让丞相府蒙羞。”

曹植面上不显，指节却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不能责怪曹姝，毕竟在这以夫为纲的时代，自家的这三个女子，无一个是好相与的。还是温声道：“无论是家宅之事，还是荆州之治，植定会尽全力治理，以求至善。”

见曹植态度诚恳，心下稍感宽慰，唇边泛起一抹微笑：“甚善，我等既为曹氏一族，自当一荣俱荣。”

曹植微微点头，心中的隐忧却愈发深重。如今自己身处位置，每一个决定都牵一发而动全身，家事国事，皆不可轻忽。

宴席散后，曹姝与丁仪离去，崔扶楹因不胜酒力，早早由侍女搀扶着回了内院。蔡解忧也起身告辞，她向曹植行了一礼，便带着侍女离开了宴客厅。

谢令裳起身稍慢，她正欲随着众人离开，却被曹植出声叫住。她转过身，看到曹植正向她走来，他的步履稳重，神态自若，眼神中却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令裳，可否留步，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曹植走到谢令裳面前，她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但眼神中的冷淡却让他感到一丝距离。

他想要解释，想要告诉她，她对他而言，不仅仅是纳妾这两字可以概括的，她是他真心想要呵护的人。

“令裳，我……”曹植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大人，”谢令裳的声音平静而淡漠，她微微欠身，仪态端庄，“无论是什么样的因缘际会，我的人已经入了府。自是要伺候大人的，这是分内之事。”

曹植的心中一紧，他看得出谢令裳故意这样说，言语间透露出的生疏让他感到不快。他记得在南郡时，两人之间的情愫暗生，那时的她，虽是清灵的脾性，却也内有柔情。

想到这里，曹植的心中涌起一股冲动，他上前一步，突然伸出双臂，将谢令裳横抱而起。谢令裳一惊，她的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大人，您这是做什么？”谢令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抓住曹植的衣襟。